肖宸盯着那隻伸到面前的手,但顧及他還在開車不能分神,這才伸手接過。手中一空,甯潇珩略帶笑意的再度開口,“說完正事,也該聊聊私事了吧。”
肖宸摩挲瓶身的動作一頓,“……你還想要什麼?逼我辭職嗎?”
黃色指示燈閃爍三秒後切換成紅燈,勻速行駛的車身緩慢減速,平穩的停在了紅綠燈路口。
甯潇珩拉起手刹,松開踩着刹車的腳,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對上了肖宸戒備的眼神,探身抽走了他手中的保溫杯。
随着杯蓋擰動杯中傳出輕微的滋氣聲,氤氲的熱氣從縫隙中争先恐後的冒出。
“對不起,昨晚我不該那麼做。”
保溫杯被塞回手中,香甜的紅棗蜂蜜味迅速充盈了車内,給異國初春開着暖氣的車内添了幾絲别樣的甜膩。
“本想着讓你别再避着我,能别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我公事公辦……但我搞砸了,弄得一團糟,也傷到了你……對不起。”
“呵,你多麼尊貴一個人,會真心誠意的向我道歉?”滿含嘲諷的語句被毫不客氣的說出,肖宸哂笑着上下掃視他眼前的人。
“我以為這麼多年了你能有長進,卻還是那個事後諸葛。”
隻剩兩人的車座裡空間狹窄,一整天的上行下效泡沫般炸裂破碎,兩人再次陷入了針鋒相對的死局。
“我知道我不該提那樣的要求,更不該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你那麼驕傲一個人……”
“夠了,道歉的話就别說了,我不聽更不會信!”
甯潇珩還要再說,被肖宸幹脆利落的打斷了。“請您完整的收回你那或誠心、或虛假的真情流露,别染了我的耳朵也别髒了你自己的嘴。”
肖宸向來待人溫和,無禮打斷他人且反唇相譏的情況,放以前絕不會發生的。
“我擔待不起更無福消受,放我下車。”保溫杯砰的一聲被放回車内的凹槽,肖宸解開安全帶伸手就要去拉車門,卻瞬間引爆了甯潇珩的怒火。
“你就非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甯潇珩一再要求自己要溫和要忍耐,可當肖宸不願給自己好臉色,甚至不願意和自己共處一室的時候他還是沒法壓住内心的憤怒。
肩膀被宛若鐵鉗的雙手死死禁锢着,肖宸内心的壓抑也變做了火氣。
“怎麼,僞善的面具終于挂不住了嗎?”
“少爺,我已經如您的願遠走他鄉、苦苦支撐過着低三下四的生活了,是還沒您想象中那般向您搖尾乞憐,還是您再次起了玩弄的興緻,非要讓我再過那種被人唾罵厭棄的生活嗎!”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二人都能感受到對方沉重的呼吸,這方寸間如被無形的大掌攥緊碾壓,氣氛壓抑至極。仿佛隻有痛痛快快的大打出手才能宣洩緩解。
“……是我的錯,我隻是想讓你再和從前那樣對我笑一笑……”甯潇珩手上的力度驟松,聲音帶着服軟和讨好。
話音未落,肖宸出乎意料的牽起嘴角對甯潇珩露出了笑容,“這樣您滿意嘛?少爺。”
“你還想要什麼,我現在就滿足你,隻要你以後離我遠遠的。”
面前信号燈的倒計時還在繼續,甯潇珩卻對着面露笑容的肖宸啞然失語。
他很清楚自己在肖宸這絕對是拿不到什麼好臉色的,但當真被冷臉相對的時候内心的失落是難以言喻的。
曾經最熟悉不過的少年給自己裹了一層厚殼,親和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滿身的尖刺;依賴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疏離;溫煦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惡語相向。
但失落過後,内心壓覆而上的翻湧出一股狂喜……
甯潇珩倏然笑了,笑得十分舒心,笑得十分開懷。
繼而在肖宸反應不過來的時候,他猛的傾身攬住了肖宸的後腦,滿含激動與興奮的吻了上去。
肖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抵在身前抵抗推搡的手很快被拉過頭頂,讓他被迫承受這個帶着瘋狂和掠奪的吻。
甯潇珩急切的吮吸着唇瓣,像在沙漠中苦行許久的人終逢綠洲時的喜不自勝,唇齒交纏間不斷深入,隻想要掠奪更多。
呼吸愈發急促,這個吻毫無技巧性而言,純粹的盡是情感發洩與領地圈占。
忍無可忍的肖宸在舌頭探入的那一刻狠狠咬下,頓時漫出一股甜腥。
卻不曾想此舉隻是讓那人輕嘶一聲停頓片刻,而後是更加瘋狂的深入,逼迫他和他一起共舞、一起沉淪,全然不顧之前争吵懊惱的一切,隻顧享受這一刻的親密與占有。
直到肖宸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開始顫抖,喉嚨裡硬擠出一聲含糊的嗚咽後,甯潇珩這才戀戀不舍的松開了糾纏的舌,在已然豔麗無比的唇上再親了一口。
“幹什麼!”
“親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在讓你走了。”
肖宸用力抹着自己的唇,後背緊緊貼着車門,憤怒的瞪向那人,“瘋子……”
倒計時結束,交通燈由紅轉綠,前車紅燈熄滅向前駛去,甯潇珩放下手刹踩下油門。
“先去吃飯吧,這個點該餓了。”
紅燈轉綠,甯潇珩暫時忽視肖宸的憤怒,愉悅的開車向前,心裡悄悄盤算哪家餐廳能夠滿足他挑剔的小祖宗。
肖宸卻全然沒有配合的意思,隻冷冷的回道:“過了路口放我下車,我跟你不順路。”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順路,先喝點蜂蜜水填填肚子。”
嘟嘟嘟!!
山壁間的山間小道上,對向的大貨車後突然拐出一輛越野車,三車交會令人猝不及防。僻靜的山林間響起尖銳的喇叭聲與急速刹車的輪胎摩擦聲,在碰的一聲巨響後,驚飛了一群栖林的山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