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惜連連點頭答應。
回去路上,姜飒揉着胳膊說,“我怎麼感覺我胳膊也被綁了呢?”
裴逍想起之前百裡搖光三下五除二拿腰帶将姜飒手腳綁了,嘴角忍不住彎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
百裡搖光桃花眼中閃過狡黠,含着笑意看了裴逍一眼,示意她别出賣他,随後說了句,“可能是做夢吧。”
·
第二日,裴逍幾人跟着姜琛一起去了醫舍。
祝醫師正在與看守管理典籍樓的院工飲酒,見姜琛等人造訪,那院工便要行禮告辭。
裴逍想起之前的猜測,向那院工問道,“紀先生,典籍樓上旬可有哪位學子或者先生常去?且是最早去,最晚走的?”
院工想了想,說道“上旬因為,咳,你們也知道的,典籍樓裡來讀書的人很少,隻是因為又到了今年該曬書的時候,上旬典籍樓裡的書先拿出來一部分整理晾曬。二年生裡的祁青陽因為在書院中做工,來幫忙做這個,所以他上旬來得多一些。他人很勤快,又是真的喜歡這些典籍書卷,所以那幾日他都是最早來,最晚走的。後來地下藏書室發現了學子屍身那日,聽說祁青陽那邊被京兆府的人看管起來,限制了自由,就沒再來幫忙了。曬書的事情,便也先停了。”
“除了他,沒有其他人了嗎?”夏慕卿問道。
“其他學子和先生也有來的,但大多就來一兩次,待的時間也不長,大概也就和你們差不多。”
院工走後,幾人紛紛在醫舍的堂内落座。
姜琛開門見山問道,“兩年前京兆府對祁彥辰的案子結案後,可是祝醫師給祁彥辰收領的屍身?”
祝醫師愣了片刻,回道,“正是在下所收。不過在下還以為姜大人是要問上旬書院裡發生的這些案子,沒想到是以前的舊案。”
“是舊案,也是上旬發生的新案。”姜琛目光銳利,盯着祝醫師道,“還請祝醫師詳細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祝醫師點了點頭,一邊回憶一邊道,“三年前的一日,我醫舍中的醫仆,一個叫做花芷的小姑娘,很晚才回來。”
“她當時很慌張,跟我說她祁彥辰救了她,但是祁彥辰有危險,求我跟她一起去救人。花芷很小的時候,便跟着我了,可以算是我的徒弟,我自是不忍拒絕她的請求。雖然我也怕得罪定國公世子,但是我想着,去了跟世子賠罪,說一說好話,或許有轉圜的餘地。”
“于是,我騎着馬帶着花芷,按送她回來的車夫給的路線往那個地方趕。但因為花芷之前是被塞在馬車裡擄去的,不認識路,當時天也晚了,我們走着走着迷了路,繞了許久。等我們找到那地方的時候,那裡已經是一片火海了。”
“有附近的村民報了官,火滅後,官府擡出一具焦屍,在裡面那院子裡找到了一塊國子生的名牌,上面寫着祁彥辰的名字。我們才知道祁彥辰已葬身火海。”
“後來京兆府調查以自盡結案,讓家人領走屍身。因為祁彥辰的家人不在京中,我們就先幫着收斂安葬了。”
“那這位花芷姑娘現在何處?”姜琛接着問道。
“祁彥辰死後不久,花芷便跟我說她父母來找她了,給她許了人家。我雖是不舍,但是女大當婚,且又是父母之命,我也隻好幫她收拾行裝,送她走了。”祝醫師回道。
“我方才進來醫舍時,見到院子中有個在照料草藥的姑娘,她是接替花芷姑娘的醫仆嗎?”
“沒錯。蘭惜是花芷的遠方親戚,是花芷寫信推薦來的。”祝醫師說道。
“花芷姑娘嫁去了何地?”
“這我不太清楚,隻知道是南方,還挺遠的。”
“她是哪裡人士?”
“當年我是在成都府華陽縣境内遊曆遇到她的,當時她家中父母正打算賣女給家中幼子治病。她應該就是那裡人士。”
“既然是賣你為仆,怎麼她父母後來還給她許了人家?”姜琛問。
祝醫師歎了口氣,接着道,“主要還是我擔心,花芷在這得罪了窦世子可能還有麻煩,又經曆了祁彥辰的事情,所以她父母安排她遠嫁,我覺得更好,就同意了。”
“如此,多謝祝醫師實言相告。我等便告辭了。”姜琛沒多做停留,帶着姜飒他們幾個向外走去。
路過院子,蘭惜給裴逍擺了擺手,裴逍按她示意跟着進了旁邊的一間藥房。
“姜大人是來查最近發生的殺人案的嗎?”蘭惜問。
裴逍點了點頭,“還有三年前祁彥辰自焚的案子。”
“哦,那案子啊,我也聽說過,屬實駭人。”蘭惜擡手捂住了面紗下的嘴巴,神情中難免驚恐。
“你叫我來,是有什麼要與我說?”裴逍問。
“對了。”蘭惜自袖中取出一個小藥瓶和一張方子遞給裴逍,壓低聲音說道,“此藥可延緩發育,幫助你遮掩女子身份。現在你還沒太顯現特征,但是也到了女子快速發育的年紀,這藥應該能幫上忙。而且這藥我用過,沒有對身體産生什麼不好的影響,你可以放心用。每月一丸,這一張是藥方,以後用完了可以再去配。”
裴逍心中感激,道了謝小心收在懷中,擡頭打算跟蘭惜告别去追姜琛等人,卻發現蘭惜看着自己,神情有些不似以往,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說。裴逍便道,“你想說什麼盡管說。”
蘭惜欲言又止,半晌笑了笑說,“沒有了,你自己保重,快去找姜大人他們吧。”
裴逍見此,應了聲“好”,匆匆出了醫舍。等跟上了姜琛幾人,她回想起蘭惜今日神情言語,隐隐覺得有些奇怪,卻也不想不出是什麼原因。
·
裴逍幾人跟着姜琛去了高年生課室,叫了那個之前受驚說自己要被人殺了的學子龐雄出來。
“你和窦世子他們幾人關系很好?”姜琛問。
龐雄擡眼四處瞄了瞄,不知道在看什麼,半晌才回了聲,“是。”
姜琛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又突然抛出了之前那個讓他害怕的問題,“你先前為何說兇手下一個要殺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