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裴逍等一行人在隊伍中,突然聽到前面有争吵哭喊聲,随後人群開始向前擁擠,他們擠在人群之中,被裹挾着也随之往前行動。
“發生什麼了?”姜飒問道。
“看不到啊,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夏慕卿說道。
“城門在關閉!”百裡搖光個子最高,與幾人說道。
周圍的災民聽到紛紛驚慌,“怎麼就關城門了?這才開始放糧沒多久啊。”
“怎麼放糧時間一日比一日短?”
“昨日就沒領到,今天再沒糧食,要撐不住了。”
......
隊伍前面也爆發了民衆的叫嚷、哀求、聲讨,但城門還是關上了,不少人沖到已關閉的城門前,奮力拍門叫喊。
“為什麼關城門了?”人群中到處傳問着。
沒過多久,人群中傳回來一個答案。
“有幾個災民生病了,想讓衙役們請大夫來看,那些衙役說回去請示長官,請示回來結果就直接關城門了。”
“這是要不管我們死活了嗎?”
“就算不請大夫,也能繼續放糧啊。”
“他們是怕我們都有病,傳染給他們!”
“這些狗官!”
......
被包在幾個少年中間的曦月聽聞,與思卿、慕卿說道,“我想去看看生病的人,看能不能做點什麼?”
“好,我們去看看。”思卿說完便拉着曦月往前擠。
“你們先等等,現在這麼多人擁擠着也危險,等人群散開些再去吧。”慕卿攔住道。
這時,集中在城門外的災民見城門已關,前面的拍門吵嚷也沒有引起城内任何回應,便漸漸散開,以保存體力。
阮柏聿逆着人流走到城門邊,仰頭向上喊着城門守衛,“郎君,請問昨夜裡在下向洛陽府尹通傳之事,可有消息傳回?”
過了一會,一個像是守衛統領的人走到城門樓邊上,低頭望着站在下面的阮柏聿說道,“洛陽災情嚴重,府尹大人忙于處理災情事物,難以款待照料諸位,為免國子監師生受連累,府尹大人請諸位移步此處向東的鄭州城。”
阮先生皺了眉頭,沒再多言。
裴逍幾人逆着人流,往城門的方向走了一段,遠遠看見城門前躺坐了四組人,有一個青年像是大夫,在給他們切脈。
走的近了,他們認出那青年正是歇息在他們旁邊的小哥鄧載之。他這時剛放下一人的胳膊,走到了另一人身邊,切起脈,擡起頭,目光正對上他們。
“你們别走近!”他高喊一聲。
裴逍幾人聽聞收住腳,停了下來。
“難道真的是疫病?”曦月小聲喃喃道。
“很可能是疫症。”鄧載之用一節衣袍掩住口鼻,擡起頭跟病人和旁邊的親屬說道,“你們都像我這樣用衣袍掩住口鼻吧。雖不能完全阻絕,但是可以減少被傳染的可能性。我們現在沒有藥,能做的,隻有先把病人稍微隔離開些。”
附近聽到的災民紛紛退開遠離,就連那些病人身邊的人,也有不少躲遠的。自然而然地就将這染病的區域隔了出來。
“大夫,那染病的人就沒救了嗎?”蹲在染病老人旁的一個中年男子問道。
鄧載之歎了一聲,“得有藥,而且還要多試才能找到應對此疫症的藥。”
“現在連飯都吃不上,哪裡來的藥啊?這是天要絕我們啊!”那中年男子抱着染病的老人痛哭起來。
“孩子,你快離我遠點。”那老人說着,擡起枯瘦的胳膊,試圖推開那中年男子。
“爹——”中年男子死死抱着不撒手。
鄧載之不忍再看,起身向着裴逍他們這邊走來,在約莫還有五步遠的距離時便站定了,裴逍幾人不自覺地欲往前靠近。
“别别,别過來。”鄧載之連連擺手,“我剛幫那四位病人診治,也有可能染上,你們還是離我們遠些吧。”
“小哥,他們真的是疫症嗎?”曦月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