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木原本是白根十多年前在路邊撿來的,當時見他年幼孤苦,受凍挨餓,白根不忍,于是便将他收養回來,彼此雖名為主仆,卻與親子無異。不僅給他衣食,還傳授他武藝,期盼他能強健體魄,也好将來在白幽身邊護他周全。
此刻白幽房中,正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
石木說道:“少爺,你就聽老爺的吧,找個好姑娘結婚生子,也免得遭這罪。”說着,他掏出一個藥瓶往白幽傷口上撒。
一陣殺豬似的叫聲從屋内傳來,不曾想白根這一鞭子下去,傷口竟入肉兩寸,血痕淋淋,白幽忍着劇痛,道:“你懂個錘子,婚姻大事豈是兒戲,沒經曆過大起大落,大是大非的人,怎可與之結姻。世上背情棄義的人可還算少?沒有深厚的感情為基礎,即便将來成婚也免不了許多叨唠。我不是不願娶妻,隻是還沒遇到命定的那個人罷了。”
“命定的那個人?照我說,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你尋了這麼久,碰的壁還會少啊?”
白幽輕歎一聲,道:“唉~隻能說緣分未至喔!”
“對了,你這個死人,剛才為什麼讓我鑽狗洞,自己卻走大門?不要以為我忘記了。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狗腿子,故意開門引老爹來揍我。”
石木斜着眼,撇了撇白幽,道:“你冤枉人的本事快趕上我吹牛皮了,我可從來沒說過沒鑰匙,隻是建議你鑽狗洞,那邊離老爺房間遠,不容易被發現,我哪曉得老爺壓根就在院子等你。”
給了石木一眼神,白幽埋怨道:“編,繼續編,我看你還能咋說?”
石木也懶得解釋,給白幽上完藥,便回到自己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見石木不理自己,白幽也靜了下來,他遠遠眺望着窗外,便看這漫漫長夜,仿佛染上了墨汁一般,偶有幾簇繁星點綴,閃耀動人,又随着一縷微風吹過,漸漸消失在朦胧的煙雲當中...
... ...
翌日清晨,當空氣中還彌漫着輕紗似的薄霧,一聲公雞打鳴,将萬物生靈從夜的沉眠中喚醒。每年大年初一,家家戶戶便會在此時開門,焚上一根粗香,燃起爆竹,滿街的爆竹聲響徹雲霄,點點碎紅如鳳凰花開般,在空中飄灑成舞,以祈盼新的一年大吉大利。
對豫章郡而言,這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投賀名帖,向親朋好友拜年。當然,除了白家以外,白根不是本地人,且為人孤僻怪異,除了劉太守偶有竄門,基本少與人結交。鎮子裡的人隻以為白根是遇了劫難,逃亡到此。
此刻,白幽房中,一陣渾厚的聲音忽然在耳旁響起,“臭小子,醒醒。”
“Mm...誰,誰在喊我?”白幽微微張眼,隐約見到老爹身影,以為是幻覺,翻個身又想睡去。
“喂!醒醒,快醒醒。”伴随着輕微搖晃,白幽揉了揉眼皮,仔細一看,仿佛有人在頭頂澆了盆冷水,霍然驚醒。冷不防的向後一躲,蜷縮在牆邊一角,道:“老,老爹!這大清早你跑我房裡幹什麼?”
白根緩緩站起來,負手而立,饒有深意的道,“老子要出趟遠門,你替我去買點幹糧,鬥笠、蓑衣,還有草鞋。”
“嗯?”白幽頗感詫異,像老爹這種千年老宅男,居然還會出遠門?不由問起:“你這是要去哪?”
白根斥道:“長輩的事少打聽,趁着店家剛開門趕緊去辦。等到了中午各家都在準備年飯,東西很難買的齊全。”
父親的語氣裡,帶着一絲極為少見的嚴肅,白幽沒有多想,隻應了一聲,便想叫上石木一起,卻被父親給攔阻,他道:“你一人去即可,不必叫醒石木,我對他另有安排。”
“噢!”白幽點點頭,便獨自走出家門。他穿過幾個巷口來到集市,此時集市上多是一些年長的婦人出門買菜,白幽雖滿腹經綸,但對這些‘奇形怪狀’的食材卻難分辨的清楚,往常都是父親在家裡做飯,他也從未過問,自己倒是下過一次廚,結果卻慘不忍睹,這是後話,暫且不論。
繞過喧鬧的菜場,白幽就來到雜貨鋪前,這些鋪行恰好開在遊帷觀附近,白幽替父親買好東西後,發現不遠處有一個熟識身影,周邊人聲鼎沸,甚是熱鬧。白幽走上前去,喚道:“喂,張兄!”
張乾生驚覺,轉身回了一禮,道:“原來是白兄,白兄早啊!”
白幽言道:“這裡怎麼回事?不是說黃昏時大家才會聚在一塊?怎的一大清早就跟馬蜂似的紮在一堆。咋了,天上掉現錢了?”
張乾生解釋道:“要真是掉錢倒也好,白兄你來的晚有所不知,今兒個天剛亮,不知誰在遊帷觀前立了一塊木牌,木牌上附有詩詞一首,你且随我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