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玄城;
暴烈的赤紅大馬在街上橫沖直撞,沿路兩側的路人帶着小孩,以慌忙姿态躲在牆角,不敢出來。
“讓開,快讓開!”一位粗犷大漢騎着馬,厲聲喝道。
‘轟隆~!’連着幾聲巨響,幾個攤位的蔬果被撞翻一地,攤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叫苦連天的,大漢沒有理會這些,繼續往前奔走。
他來到柔玄城府衙,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跳動的雙眸如猛虎般兇戾,無視守在門口的侍衛,闊步走進府門。
廳堂中,一位中年大漢斜靠在正中座椅,他身穿兩邊開叉的寬松長袍,披一條棕色短毛皮在肩上。頭大臉闊,顴骨高,鼻翼寬,領下僅有一小撮硬須,頭部除了頭頂留着的一束頭發外,其餘部分全都剃光。
此刻他手托着腮幫,正打量底下一位穿着黑袍的男子。
黑袍男把右手搭在左肩上,身體略向前傾,施禮道:“參見阿那瓌可汗!”
顯然阿那瓌并不在意眼前這人,淡然回答:“說吧,什麼事。”
黑袍男道:“也沒什麼大事,按照之前約定,在下是特地來送禮的。”
瞟了一眼男子後方的幾箱财寶,阿那瓌道:“就這些?怕是不夠吧...”
“當初你們找到本汗,希望我漠北兒郎在邊境制造禍亂,好幫你們扳倒魏國丞相高歡。現在我們勞師動衆的來到這裡,若是得不到我們想要的,就此将魏國覆滅也不是不行。”阿那瓌眼神裡透露出一道兇狠目光,像極了貪婪的野狼。
‘哈哈’哂笑了一番,黑袍男的表情漸而轉為陰森,他道:“憑你們也想入主中原?哼~癡人說夢!”
“放肆!”一聲大喝,一位粗犷大漢從廳外走進來。
他道:“你們這些軟弱的漢人,本王一年不知要殺多少,待我去洛陽抓走你們的魏國皇帝殺掉,你還有什麼資本來談合作?”
“想必閣下就是庵羅辰王子吧,恐怕你不清楚當下狀況,撫冥鎮守将已經魏國的骠騎将軍白幽達成聯盟,加上懷荒和幽州兩城,你們當初占領的城池就隻剩下柔玄城了。要不要繼續合作,就請可汗決定吧。”
庵羅辰把大刀架于黑袍男的脖子上,哼道:“吓唬老子,本王可不是吓大的。”
對于庵羅辰的威脅,黑袍男表現得不屑一顧,他用指尖夾住劍刃慢慢往側旁挪,道:“王子還是留些力氣對付即将到來的敵人吧,至于我...這段時間我會留在柔玄城,想要殺我,随時奉陪。”
“狂妄!”見黑袍男離開,庵羅辰提着刀就要追出去,卻被阿那瓌給叫住。
阿那瓌道:“放他走吧,眼下還不是殺他的時候,吩咐你辦得事怎麼樣了?”
庵羅辰道:“那群打鐵的奴才豈敢不聽父汗命令,不過阿史那土門當時不在營地,是他胞弟阿史那特勒接的旨。兒臣動身時,他正在親點兵馬,想必很快就會來柔玄城與我部彙合。”
阿那瓌點點頭,滿意的回答:“哼!量他們也不敢違抗。”
... ...
沒有了庵羅辰這類人的粗魯行徑,柔玄城的街道很快恢複了往日平靜。道路旁,一位小女孩捧着碎了邊角的破碗在街上乞讨,她衣衫褴褛,不修邊幅,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想必受過不少苦難,可即便如此,她仍是以笑臉迎人,哪怕周圍沒有人理會他。
經過她身旁的路人,仿佛事先都串通好一樣,沒有誰低頭看她一眼,大家各走各的,頭也不回。
人心的寒冷,卻是給這個燥熱的城鎮降了降溫。
一位黑袍男見狀走了上去,蹲在小女孩身前。小女孩眨巴眼睛盯着他看,臉上的灰塵遮掩不了天真笑容,她提了提手上的破碗,澀聲道:“哥哥~”
黑袍男心裡一陣顫動,似是觸到了什麼深埋已久的記憶,冷冽眼神漸而變得溫和。他站起身,拉起小女孩的手往酒樓方向走,準備給她買點吃的。
小女孩似乎不明白黑袍男的好意,有些推搪,這一幕恰好被一位男子撞見。
此男子面如刀削,棕褐色短發,劍眉星目,身高約八尺有餘,穿着一件無袖虎頭軟甲,兩塊二頭肌将健碩的胳膊完美展現出來,肩上扛着一柄大刀。
他‘呸’了一口,将叼着的狗尾巴草吐到地上,走上前去。
“喂!沒看到這個女娃不願意跟你走嘛?”
黑袍男頓了一會腳步,冷冷的瞟他一眼,卻不回答,繼續帶着小女孩往前走。
瞧黑袍男沒有停下的意思,男子沖上去,叫囔道:“說你呢,快把小孩放下。”
眼看男子就要近身,黑袍男臉色一變,推開女孩的同時在腰間抽出一柄‘蛇骨鞭’,該鞭由許多節的銀白色小三角組成,像是無數的蛇鱗薄片貫穿而成。
便看他揮手一鞭,男子反應迅速,腳尖點地向後一跳,鞭子在原地打出了一條溝壑。男子發出淺淺的微笑,肩上的烈星□□被拿于手中...
風沙凄切,塵埃滾滾。
遠處,黑袍男靜默不動,衣服不經意被風卷起,輕輕的飄着,手中蛇骨鞭彎曲向下,垂落于地面。
對面男子将大刀朝下,刀尖貼于地面,身體下傾微盤着。
他臉上洋溢着豪邁笑容,大拇指剮蹭了下鼻尖,道:“兄弟,可要小心啦!”
話落,隻見男子迅速奔跑,烈星□□于地面劃出一道長長刀痕,激起漫天灰沙,随後他雙手握緊刀柄,做出一個劈斬攻勢。
黑袍男見狀,身體向右後方急退,與男子拉開較長的間距,同時蛇骨鞭在手中飛速轉動,如脫弦的箭矢,很快将烈星□□給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