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月聽見林枝扶的問話微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林枝扶問的是誰。

這兩年你去哪兒了。

江折月抿着唇，摟着林枝扶細瘦的腰肢，垂下眼眸。

她問的那個人是誰？

是她嗎？

是烏槐嗎？

還是其他什麼她不知道的人？

那個人會是她嗎？會是江折月嗎？

江折月第一反應，林枝扶想問的人是烏槐。

老實說，她是不喜歡烏槐的，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那時候幫她從禁地裡逃出來，林枝扶斷了一條手臂；後來林枝扶為了保住她的性命被關進五行窟兩個月，出來後連續燒了好幾場；然後又為她設立了個什麼見鬼的小蒼山，僅僅是因為她被山上的的弟子欺負，想給她一個安身之所。

設立小蒼山也是費了很大的功夫，以至于林枝扶好長一段時間都被恥笑被辱罵。

她看不起那個叫烏槐的，軟弱無能，膽怯自私，在人間活了幾百年了，還被十幾歲的人類欺負，打不敢還手，罵不敢還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實在是沒用極了，像個垃圾堆裡的廢物。

江折月其實私底下找過很多次烏槐的麻煩，四下無人時，她一見到烏槐便會扇她耳光，有時啪啪幾聲下去，解了氣，便算了；沒解氣，也不會繼續扇，因為怕林枝扶知道，就專挑那種看不出來的地方揍。她知道這廢物不敢告訴姐姐。

不曾想有一次卻惹出禍來。

那天豔陽高照，江折月心情很差，原因是林枝扶又發了高熱。可是她不願意吃藥，她嫌那黑乎乎的藥羹苦，江折月半迫半哄好不容易才讓她把藥吃了下去。

林枝扶在病着，睡了之後，江折月原想在旁邊守着姐姐醒來，卻發現屋裡的饴糖沒了。

林枝扶是莊主的關門弟子，跟着莊主住在後山西側一帶，又因林枝扶是女子，男女有别，莊主将她打發去了最裡側的小庭院——竹清苑。

除開林枝扶住的那一屋，還空了兩間屋子，莊主大概率不會另外收徒，因此那兩間屋子一直空着，後面就給林枝扶堆放雜物和玩耍了。

林枝扶最初把江折月帶回來時，她還很小，為了方便照顧江折月，林枝扶就把她帶在自己屋裡。後來江折月大了些，林枝扶就想把她送去其他地方住，江折月死纏爛打不願走，就算送走了也會每晚準時回來睡，時間長了，林枝扶也就懶得趕她了。

主要是江折月确實很是照顧人，有她跟在身邊，生活都滋潤不少。

因此竹清苑就隻有林枝扶和江折月兩個。

那時候林枝扶已經很少出竹清苑了，她在五行窟被關了兩個月出來之後身子一直不好，衣食住行都是江折月照顧的。

林枝扶睡了以後，江折月想着盡快往膳房去一趟，趁姐姐醒來之前順帶帶些姐姐愛吃的點心回來。

拿了食盒穿過長廊的時候，江折月看見烏槐被三個弟子堵在樹下。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暗罵一聲廢物就打算走。

走了兩步她又想，這條路是去竹清苑的必經之路，再往前除了一個酒窖就是竹清苑了。

烏槐沒事兒幹往這邊來是存了什麼心思？

江折月冷笑一聲，眼神暗了下來，握着食盒的手背上都突出了青筋。

她無聲無息地折了回去，站在那三個弟子身後喊了一聲：“喂。”

聲音不大，樹下的四個聽到身子都抖了一抖。

其中一個人回過頭來，看到江折月的時候臉都白了。

“你們在幹嘛呢？”

江折月的語氣聽起來是和善的，可她的臉在高大的樹木的遮擋下暗下去一塊，就算看不真切，隐在陰影下的神色也讓人惡寒。

三個人都哆哆嗦嗦地講不出話來，他們不會忘記被江折月當着衆人的面一鞭子抽得滿臉是血的痛楚。

打人不打臉，這種帶有侮辱意味的施暴行為足以看出江折月的霸道和惡劣。

他們打不過這隻妖，又不敢去告狀，隻能受着。

烏槐剛來老蒼山，是江折月帶回來的。

林枝扶抓到烏槐後将她交給了江折月，讓江折月照顧受了傷的烏槐，若是兩天後收到了自己的信号就帶烏槐上山，若是沒有就再等。

江折月自然萬分不情願，她不願意為了這個小廢物跟姐姐分開。

可林枝扶當時說，“月兒，我身邊沒有信得過的人了，我隻相信你。”

我隻相信你這句話就足以讓江折月萬死不辭了。

她帶着烏槐在山下等了兩天，果然收到了姐姐的飛鴿傳書，她當即帶着烏槐上山。可一上山就得到林枝扶要被關進五行窟兩個月的消息，她就把烏槐丢下不管了，在五行窟外守了兩個月。

沒想到林枝扶出來第一件事問的還是烏槐，江折月冷着臉說死不了。

後來江折月去找烏槐，得知她一直住在柴房，就把她徹底丢下不管了，反正沒死就行。

再後來，她聽說烏槐受人毆打欺負，也隻是罵一聲廢物，沒出手管過。

偶然有一次，江折月路過，碰到烏槐被圍着打，她當時想看看這沒用的東西能廢物到什麼地步，就停下來看了看，卻聽到烏槐蜷着身子一直喊姐姐，那嘶啞難聽的哭喊聲，凄涼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