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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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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手終于慌了:“你怎會……”

“因為劉侍郎的人頭是假的。”季尋之劍尖挑起地上頭顱,露出耳後易容的膠痕,“真的劉侍郎,今早還在天牢招供。”

楚喚雲大笑:“好個将計就計!”長槍如龍,直取閻羅手心口。

當季尋之劈開最後一道艙門時,三百箱銅錠整齊碼在眼前,箱口烙着兵部的火漆印。

楚喚雲用槍尖挑開一箱,銅錠底部赫然刻着“楚”字——是當年楚家軍押送軍饷的标記!

“栽贓做到這份上,真是難為他們。”楚喚雲嗤笑,突然一槍捅穿陰影裡的賬房先生,“說吧,誰指使的?”

賬房咳着血笑:“二位大人不妨回頭看看……”

港口突然亮如白晝。

數百黑甲衛持弩圍住貨船,為首之人高舉金牌:“奉陛下口谕,查抄私港!”

季尋之握劍的手一緊——是陸昭的貼身暗衛!

楚喚雲卻朗聲笑道:“來得正好!本官剛查到兵部私吞銅礦的證據,快請陛下過目!”

他踢翻銅箱,露出底層夾帶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寫着:銅礦熔箭,嫁禍楚氏,工部侍郎唐某手令。

唐某,正是在朝堂上彈劾楚喚雲最狠的唐閣老之子!

暗衛首領愣在原地。

季尋之趁機将染血的賬冊塞進他手裡:“勞煩轉告陛下,天督府明日會呈上完整證供。”

陸昭聽完禀報,忽然将朱筆折成兩段。

“不愧是朕的兩位老師。”少年天子笑得發冷,“朕讓他們查漕幫,他們反手就把工部拖下水。”

老太監小心翼翼道:“陛下,唐閣老那邊……”

“讓他兒子去诏獄走一趟。”陸昭拾起斷筆,在奏折上劃了道血紅的叉,“至于楚喚雲……”

“朕要看看太傅的傷,好透了沒有。”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至。

季尋之推門進書房時,楚喚雲正攥着一封不知哪裡來的密信,指節捏得發白。

季尋之進來後楚喚雲并沒有擡頭,一點反應都沒有。

季尋之了解他,他知道此刻的楚喚雲是憤怒的。“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昭兒他是故意讓你被抓,為了激怒我利用我進攻暹羅,是嗎?" 楚喚雲沒有擡眸看季尋之,語氣輕的像是在問晚膳。

季尋之先是愣住,沉默片刻後:"你都知道了?"

"是真的?!"楚喚雲猛地拍案,茶盞震翻,滾燙的茶水潑在兩人之間。

季尋之深呼一口氣,平靜地說道"喚雲,你冷靜一點。"

"所以你也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當時說的‘局’是這個意思?"楚喚雲雙眼猩紅,雙手緊緊握住季尋之的兩肩,雙臂不受控地顫抖着。

季尋之閉了閉眼:"喚雲,昭兒他是皇帝。"

"皇帝?……好……好小子……"楚喚雲突然笑了,那笑聲滲得人脊背發寒。他起身往外走,衣袍帶翻了矮凳。

季尋之一把拽住他手腕:"你要去哪?"

"進宮。"

"進宮去做什麼?"季尋之死死拉着楚喚雲,上前一步擋在楚喚雲身前。

楚喚雲目光狠戾,眼中怒火滔天,憤怒如浪潮般翻湧,"我他媽去給他上課!”男人的怒吼驚飛檐上的飛雁。

随後又輕輕咬出幾個字,“我要去問問他,他想幹什麼。"

季尋之手指收緊:"問完了之後呢?"

楚喚雲僵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半晌也說不出話。

季尋之将男人環抱住,雙手撫摸着男人的後背,“喚雲,你冷靜一點。楚家是什麼處境,昭兒是什麼角色,你是什麼立場,這三個問題的答案你很清楚不是嗎。”

楚喚雲聽到這三個問題更加憤怒,他掙脫開男人的手,緊緊抓住季尋之的手腕,“我冷靜什麼?!我沒法冷靜!”

楚喚雲眼神如刀,額頭青筋暴起,“他怎麼利用我無所謂,我不在乎。可他竟敢用你的命冒險!”

季尋之并沒有掙紮,任由他握着,冷靜的盯着他的眼睛:"所以呢?你要去殺了昭兒嗎?"

這個問題像是一把異常冰冷的軟刀,以極快的速度插進楚喚雲的心髒,随之而來的便是慢慢、慢慢,寒冰一樣的寒氣向心髒深處滲透。

"好孩子…好昭兒……"楚喚雲目光下垂,但那令人心顫的怒意仿佛随時吞噬一切,忽然男人嘶啞的笑了,"真是我的好昭兒啊……"

季尋之輕聲道:"昭兒他是皇帝,這個道理你明白的。"

"明白……我太明白了……"楚喚雲放下手,眼底血絲猙獰,"他是我親手教出來的,我怎麼能不明白呢。" 此刻男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兩人沉默半晌,楚喚雲喉結滾動,盯着門扉上晃動的影子,他掙開季尋之的手,整了整衣袍:"我去謝恩。"

陸昭正在批奏折,朱筆未停:"太傅的傷還沒好,特意跑一趟光為了謝恩?"

"當然不止。"楚喚雲立在階下,聲音平靜得可怕,"臣還特意想請教一下陛下。"

陸昭終于擡頭,少年天子的眼睛在燭火下深不見底:"哦?從來隻有太傅教導朕,如今倒有問題需要請教朕了?"

"臣想請教陛下。"楚喚雲行禮的姿态完美如禮部範本,"暹羅王庭的蛇形陣,破綻在七寸還是雙目?"

十四歲天子眸中映着楚喚雲蒼白的臉:"太傅當年教朕,打蛇打七寸,誅心刺雙目。"

"陛下學得精妙。"楚喚雲直視着陸昭,眼神冷如寒刃,透着深深的壓抑與憤怒,"難怪連季尋之腕骨該傷多少都算準了,剛好能激我發兵,又不廢他執筆。"

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陸昭放下筆,指尖摩挲着鎮紙:"太傅這是在問罪朕?"

楚喚雲依舊平靜的駭人,:"臣隻是好奇,陛下這個手段,是跟誰學的?"他上前一步,玄色官服上的暗紋在光下如血流動,"臣不記得教過昭兒。"

陸昭沒有立刻回答,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階下的男人。楚喚雲也始終仰視着高座上的這個孩子。

像是永明二十八年,小團子想要上樹上打棗子吃,楚喚雲将孩子舉起放在樹杈上,男人擡頭看着軟軟的小娃娃努力摘下第一顆棗子,舉起來低頭跟老師炫耀時,一樣的對視角度。

兩人沉默了半晌,陸昭終于開口,"楚喚雲。"少年的語氣中也絲毫沒有任何情緒,"朕是皇帝。"

"是。"楚喚雲的眼底布滿寒芒,挫敗的情緒在寒芒下一閃而過,"昭兒,你确實是一個皇帝。"男人這句話輕的像是自言自語。

"去吧。"陸昭閉上眼往龍椅一靠,輕揉着太陽穴,"回去養傷吧,朕會讓人把最好的藥送到你府上。"

楚喚雲并沒有跪,也沒有行禮,他伸手拂過蟠龍柱邊的琉璃缸,驚得缸中的金鱗魚擺尾逃竄。

他垂眸看着受了驚四處亂竄的魚:"昭兒,你豢的魚餓了。"

楚喚雲情緒始終沒有任何起伏,隻是此刻眼中的憤怒和克制變成了無力和疲憊,話音剛落便甩袖轉身離開。

楚喚雲沒走出幾步,陸昭喊住了他,"老師。"

楚喚雲頓住腳步,但沒回頭。

"在其位謀其政,你教我的。"陸昭用着最最平靜卻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殿内靜得隻剩下更漏聲。

許久,楚喚雲終于開口,"陛下聰慧,一教就會。"

這句輕的像是歎息。

他擡腳跨過門檻,身影沒入夜色。

人走後,陸昭在龍椅上沉默許久,終于開口吩咐道,"去把太醫署最好的藥全送過去吧。"

老太監猶豫:"陛下…這……"

"不用擔心,送吧。"少年天子摩挲着案上鎏金小印,"他會收的。"

"這…還是陛下了解太傅"

陸昭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

陸昭深吸一口氣,:"不,恰恰相反。"

"是他了解朕。"

“畢竟,朕可是他親手教出來的。”

殿外銀杏樹上,一片金葉飄落在楚喚雲方才站立的位置。陸昭起身拾起,葉脈間還沾着楚喚雲身上特有的沉水香。

夜風卷着殘葉掠過宮牆,吹不散滿室藥香,更吹不滅多年的師徒情誼裡,那簇終究燃起來的冰焰。

楚喚雲離宮後在朱雀街晃了很久很久,他不停的在思索着,懷疑着。他想不明白當初那個追在兩人身後偷吃糖人的小團子是何時變得如此陌生如此狠戾的。

他在那一瞬間變得渾身無力,仿佛所有的熱情和精力都被剝奪,他的腰背不再挺拔,眼神渙散無神,回想起曾經的自信和驕傲現如今都變成了笑話。

他變得沮喪、頹廢,這種挫敗感令他窒息,他的内心慢慢的、慢慢的深陷痛苦無法自拔,繼而沉淪海底,他能明顯感受到這份自我懷疑無孔不入的侵蝕着他原本桀骜的品質。

他接受了事實,承認了失敗,失去了勇氣。

當季尋之找到他的時候,他一個人癱坐在糖人鋪子門口的石階上,遠遠看去像是一隻迷失在叢林的孤獨沉默的野獸。男人耷拉着腦袋,他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他感染,充斥着深深的無力感。

季尋之安靜的在楚喚雲身邊坐下,卻沒有開口,隻是安靜的陪伴着。

兩人沉默好久好久,楚喚雲終于開口,“尋之…我是不是真的..…不會帶徒弟……”男人聲音沙啞。

季尋之非常清楚楚喚雲此刻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的情緒。他怕他詞不達意,更怕一開口楚喚雲的内心就徹底崩塌。

他隻是輕柔地撫摸着楚喚雲的後背。

兩人又沉默半晌,老太監身後跟着兩排小太監,擡着幾個藥箱朝糖人鋪子踱了過來。

“太傅、督主,聖上讓老奴來糖人鋪子給二位大人送藥材。”首領太監說道。

“…他還真是算無遺策…連我會在哪裡他都燭照數計。”楚喚雲并沒有擡眸,輕笑一聲說道。

老太監上前一步躬腰遞過一張字條,“陛下說,這個務必太傅親啟。”

楚喚雲接過字條,打開後看到的文字讓他眼眶一黑,徹底陷入絕望:季卿之痛,受之太傅。

季尋之奪過字條攥在手中,楚喚雲的手依舊缰在原處。“喚雲,這跟你沒關系。”

“沒關系麼…他說的很對,你本不必卷入這場紛争的...是因為我……确實是因為我..”

楚喚雲目光空洞,他被這八個字徹底誅了心,思緒瞬間墜入無盡的虛空之中,

他的心仿佛從高處墜落碎成了無數片,深深的陷入自我矛盾和自我恐懼,他無法抗拒這個事實給他帶來的自責和痛苦。

季尋之起身蹲在楚喚雲的面前,雙手輕輕貼上這個碎成渣的男人兩側的臉頰,輕聲說道,“你不是說過我們是家人嗎,你不要我了嗎..”

季尋之的這句話并不是問題,而是答案。

季尋之這句話如同往楚喚雲此刻死寂深潭般的内心中丢入的石子,泛起陣陣漣漪。因為季尋之明白,楚喚雲唯一不能沒有的就是鬥志。他楚喚雲生來就是要赢的。

可那又如何呢?三把大鎖将楚喚雲牢牢鎖住,他掙紮不得,抗拒不得,他這麼聰明的人如何能看不明白這局他赢不了的。

“回去吧,我累了...”楚喚雲看着季尋之,眼中的愧疚、疲憊與無力将男人靈魂中的生氣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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