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舟低頭看論文,耳邊是周明遠志得意滿的聲音。
顧從宴似乎換成了采訪視頻,記者提問的聲音,随後是周明遠志得意滿的聲音。
“我們都知道周教授前幾天發表的論文,說是轟動了整個生物領域也不為過。”
“哪裡哪裡,我也沒想到會引起這麼大的關注,在我看來這就是一次普通的研究,實驗的課題還可以進一步發展,到時候能拿出更具有代表性的數據來。”
“周教授謙虛了。”
“聽說這次的實驗都是您一個完成的,您手下好幾個研究生,沒想過帶帶他們嗎?”
周明遠的聲音明顯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許不自然:“當時想法還不成熟,他們手上也有更好的研究課題,怕耽誤他們時間嘛。”
“原來是這樣……”
商扶舟不是學生物的,這篇論文看得一知半解,目光匆匆掠過幾組數據,來到最後結論處。
“嗯?”商扶舟捕捉到什麼,伸手摁了暫停。
顧從宴擡眸:“怎麼了?”
商扶舟把視頻倒退,點擊播放。
這回他聽清楚了,又将論文擺在顧從宴面前:“我懷疑這篇論文不是他寫的。”
視頻裡周明遠簡單解釋論文的觀點,并引用了幾個數據。
而最為核心的數據他說錯了。
商扶舟可不信是記錯,或是馬虎說錯了。
這篇采訪的時間很靠後,在這之前周明遠參加過不少訪談,講座,都有提到這組數據。
因此記憶出現錯漏的可能性很小。
加上印有真理意思的鋼筆尖,他很難不往這方面想。
顧從宴沉思片刻,拿手機發了條消息,不一會對面就回了。
他看完後,神色凝重道:“周明遠手底下有個研究生自殺了。”
“就在這篇論文發表後不久。”
商扶舟看着他手機上的資料:“你朋友效率很高啊。”
顧從宴:“他确實在計算機方面有點天賦。”
研究生叫宋蜻,挺清秀的一個女生,早年父母離異,跟着母親生活,八歲那年母親出事走了。
也沒有親戚,就被送到了孤兒院。
讀書期間成績優異,21歲就考上了研究生,專業成績一直是系裡第一,年年都有獎學金。
“走吧。”顧從宴說,“去見見其他研究生。”
商扶舟點頭,問付郵要了其他人的信息,并讓他查一下論文的事情。
周明遠收了五個研究生,三男兩女。兩人跑了一天,四個人對宋蜻的評價都是,内向,不愛說話,但是很聰明。
勤奮刻苦,每天出了實驗室後就去兼職。
商扶舟問他們,對宋蜻的自殺有什麼看法。
幾人言語中都透着驚訝惋惜,尤其跟她同宿舍的女生。
說宋蜻看着沉沉悶悶,比較好欺負,但她很堅韌,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當時警察給出的答案是,宋蜻壓力過大,一時想不開。
雖然很難相信,但那段時間她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加上當時有人來學校跟她讨債,他們都以為是這件事的原因,也就沒往其他方面想。
兩人查了一天,都累了,商扶舟把車停好,兩人一起上樓。
他剛要開鎖就見顧從宴從容的站在他旁邊,見他停下,催促道:“開門啊,怎麼不動了。”
商扶舟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忙了一天,你不回家洗個澡放松一下?”
顧從宴眨眨眼,居然真的回去了。
他還以為這人要死皮賴臉的進來呢。
商扶舟進門後,随便收拾了一下,就癱在沙發上。
一個小時後,房門被敲響,彼時他正在廚房做飯。
一開門果然是顧從宴,這人隻穿件襯衫就過來了。
商扶舟趕緊側身讓他進來,看着顧從宴熟練換鞋往裡走的動作,他思忖着。
要不給他也錄個指紋,免得下次來還要麻煩自己去開門。
飯菜很快做好,顧從宴自覺的擺好碗筷。
邊吃邊問:“你有什麼想法?”
還是那句話,線索太少,啥也分析不出來,不過……
商扶舟清清嗓子:“兇手存在強迫性儀式行為。”
顧從宴贊同道:“沒錯,假設周明遠學術造假,那麼……”
他語調拖長,清俊的眉眼看過來,眼神閃爍,似乎在期待着什麼。
商扶舟自然的接過話題:“焚燒實驗室是為了毀滅證據,但刻意保留象征學術尊嚴的鋼筆尖——”
“這是對受害者‘數據造假’的審判。”
顧從宴愉悅道:“那麼是什麼人會這麼做呢?”
首先這人要知道周明遠竊取了别人的論文。
根據調查,宋蜻沒有朋友,也沒談過戀愛,除了幼年就分開的父親外,沒有别的親人了。
那麼最有可能知道這些事的人,隻有剩下的四個研究生。
不過根據今天的談話來看,他們并不知情。
商扶舟淡笑道:“看來付郵今晚有的忙了。”
顧從宴有些不滿。
整整一天都埋在案子裡,商扶舟實在不想費腦筋了,夾了藕片放在他碗裡,期望堵住他的嘴。
“嘗嘗這個,新研發的。”
顧從宴果然被轉移注意力,跟以前吃的确實不一樣:“你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