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陌生人。
梓遊狀似怯生生地低下頭,刻意掩藏住眸中的情緒。
事實上,梓遊并不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
但他今天待安斯艾爾時,卻極為和顔悅色。
這當然不是因為梓遊對安斯艾爾有好感,而是他不敢和安斯艾爾翻臉。
梓遊已經從彈幕和嘉燃口中了解到了。
安斯艾爾性情暴戾冷酷,有機械暴君的惡名。
安斯艾爾有些失落,他堅定道:“沒關系,我們會重新相熟起來的……”
“到時候,我們一定能繼續成為最好的朋友!”
梓遊怔了一下。
這會的他還不是未來徹底厭世的大魔王,年紀也尚小,對世界還抱有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天真幻想。
他很孤獨,很缺愛。
所以他特别渴望友情,渴望親情,渴望有人真心關心他。
綜上,安斯艾爾的所言,确實稍微有一點點戳中梓遊。
而且,在剛見面時,安斯艾爾動情失态時的落淚,絕不是僞裝出來的。此人确實對他懷抱着某種非常深厚的感情。
但嘉燃的警告很快在他心頭浮現。
梓遊的心腸很快冷硬下來,他試探道:“你之前說,我們隻是有一些矛盾。”
“但我聽說,我們之前是你死我活的仇敵。”
“你與嘉燃,到底誰才說的是真話?”
“倘若嘉燃的話為真,那麼你我之間,真的能前嫌盡散嗎?”
安斯艾爾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勉強起來,他明顯流露出痛苦之色,道:
“梓遊,不要再提這些過去,好嗎?”
“也别再說什麼前嫌盡散。”
“因為在世界重啟後,那些事都從未發生過!我們之間,又何談什麼仇怨?”
“讓我們遺忘一切,重新開始吧!”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我們還能像少時那樣一起縱情歡笑!”
安斯艾爾的銀灰色眼眸間,皆是懇求與哀恸。
命運總是樂于制造悲劇。
祂讓安斯艾爾與梓遊相見不相識。
讓安斯艾爾與求而不得的所愛之人彼此誤會重重,互相敵視厮殺。
安斯艾爾最痛恨的就是命運!
梓遊抿起唇,他微微蹙起眉,沒有說話。
安斯艾爾沒忍住,他抓住梓遊的肩膀,請求道:
“跟我走吧,梓遊!”
“你和我回駭浪集團的首都,好嗎?”
“我不敢想象放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會出現什麼樣的事?“
“你之前樹敵太多了,其他重生者趕來之後,一定會傷害你的!”
“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助你,給你争取成長起來的時間。”
“在我的少年時,你曾救了我。現在,也應該輪到我幫助你了吧?”
梓遊細細打量着安斯艾爾,他頭腦無比冷靜地運轉着,計算着眼前的一切。
他當然知道安斯艾爾是在說真心的肺腑之言。
因為,當一個人愛一個人時,那股深切濃烈的愛意是根本藏不住的!
安斯艾爾自稱隻是他的朋友。
可看此人的言行舉止,卻分明是極喜歡他的!
梓遊也知道自己的處境确實極為危險,他本人也極度渴望逃離這個陰沉壓抑的小鎮。
而且,他也已經無家可歸了……
綜合來看,和安斯艾爾離開,就是他的最優解。
于是,梓遊向安斯艾爾露出最天真無辜的笑容,音調如糖果般甜蜜:
“好啊,那就請你帶我走吧。在未來,我一定會還你人情的!”
梓遊是故意沖安斯艾爾這樣笑,故意對安斯艾爾這樣說話的。
他就是在笨拙地勾引安斯艾爾,想誘惑安斯艾爾為他所用。
在經曆過這次真人秀之後,梓遊的心計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他就算去死,也不可能像杜魯特那樣毫無尊嚴地給權貴做狗。
但若是在掌握主導權的情況下,哄一哄安斯艾爾,欺騙和利用一番這位滿心迷戀他的貴公子,那又有什麼不可以?
此時此刻的梓遊從未毀容。
黑發金瞳美少年的美貌宛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微微一笑可以牽得人心魂皆蕩。
安斯艾爾曾是頗有天賦的藝術家,藝術家是能夠燃燒生命追尋世間最唯美之物的。
簡而言之,安斯艾爾是重度顔控。
梓遊征服安斯艾爾,那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他隻是随便一笑,亦或是一逗弄,都對安斯艾爾是暴擊傷害。
梓遊甚至都沒說任何甜言蜜語,就把安斯艾爾搞得臉紅了。
安斯艾爾長睫輕顫,心跳如擂鼓。
他低聲道:“總之,我會對梓遊很好很好的。”
“嗯,你還受傷了,我要趕緊給你上藥……”
梓遊想,這難道就是反差嗎?
安斯艾爾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好容易害羞啊。
比起喜歡調戲梓遊,口無遮攔的嘉燃,安斯艾爾那可太純情了。
邊上,銀翼明顯憂慮起來。
它有些不安地拍了拍翅膀,原地蹦跳了幾下。
銀翼一直在看安斯艾爾的生理健康數據,所以它知道主人已經徹底被迷昏頭了。
對此,銀翼深感茫然。
它記得,主人明明智商極高,在所有人類中都首屈一指。
盡管主人性情極為傲慢,從不關心别人的臉色,從不屑于揣摩别人的想法。
但若是主人稍微用點心,在識别人類的某些微表情這方面,識别率可謂是是極為精準的。
所以,主人絕對能看破梓遊的僞裝,看出梓遊的利用之意。
那為什麼,主人還要繼續帶走梓遊?
梓遊微笑道:“啊,上藥的事,先等會再說吧。”
“在走之前,我得先殺一個人。”
他轉過身,步伐輕快,轉眼便站在失魂落魄的晴翩然面前,俯下身柔聲問道:
“你說是嗎?晴翩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