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卿有些無力的側過頭,看到桌面上的那盞燭台,上面的火光微弱。
他伸出了手準備去抓住它,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對方的指節透過他的指縫一根根的塞了進去,與他十指交握着。
上方的手被顧九卿的符咒傷到的傷痕,黑氣從裡面溢出。
顧九卿的下巴被另一隻同樣的手捏住,面前的閻鬽鬼氣森然,膚色更白的緣故,将他的唇襯托的更加的紅豔。
“殺了我,快點殺了我!”顧九卿還殘存着僅有的力氣呐喊着。
閻鬽冷哼了一聲:“休想。”
接着他的那張紅豔的唇又印了上來,再将纏着他一起共舞着。
顧九卿面前的唯一的光亮被遮住,他覺得閻鬽是真的瘋了,徹底瘋了。
……
外面的鳥叫似乎也帶着撕心裂肺的悲鳴,顧九卿就是被這鳥叫給催醒的。
身體的每一處骨骼都仿佛被污染了一般,擡都擡不起來,就好像被融化了似的。
眼皮沉重萬分,他極力的掀開,才讓面前透露着模糊的光亮。
等看清面前的這一切後,顧九卿猛然的睜大了雙眼。
“你放……”一出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啞。
“哥哥,你終于醒了啊。”男子看着他一臉怔然的表情,他十分優雅的擡手将顧九卿眼角還未幹的淚抹去,與目前所做的事大相徑庭。
他的手指攀爬在顧九卿的發絲間,身子向前傾着,“哥哥永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之前你逃跑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顧九卿感覺到有一股冰冷透過頭皮向他傳遞了過來,好一段時間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擠出了兩個字:“不好!”
那隻按着他發絲間的手僵了一下,顧九卿趁着這個功夫祭出了一道符咒,符咒飄落在窗簾上,就窗簾點着。
好大一片光亮從玻璃上透了進來。
将床鋪這邊灑的透亮。
閻鬽這次卻沒有立即離去,顧九卿看到太陽的光亮将他冷白的皮膚灼傷,那些通過一晚上已然快要恢複的傷口又被灼的裂開。
鬼氣彌漫着。
顧九卿感覺自己又被那團黑氣包裹着,他又祭出了一張符紙,那張符紙還沒有朝閻鬽扔出,就因為某種原因手指一松,在空中劃了一圈,飄落到了床底。
閻鬽就這樣死死的盯着他,直到身體變成透明才戛然而止。
房間再次歸于安靜,顧九卿曲着腿坐在床上,任由陽光的暖意照耀着他的皮膚。
可是無論如何這股暖意都滲透不進去,他依舊感覺寒冷無比,那股陰濕的冷意仿佛才就滲透進他的骨血裡,摘都摘不出來。
偶爾他還能聞到那股死灰一般的冷香。
顧九卿就這樣坐在床上,直到中午有人敲門他都沒有開門。
直到夜幕再次快要降臨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那道熟悉的幽冷的聲音從外面飄了進來,他在整個人本能的沐了一下。
顧九卿趕忙将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卻發現它們已經破敗的不能穿了。
隻能迅速的用被子裹緊了自己。
房間的門把手已經擰開,“哥哥,我可以進來嗎?”閻鬽開未等他開口已經踏着優雅的步伐走了進來。
他像小說裡描寫的那種西方的吸血鬼,又帶着東方的那種古韻,兩種氣質意外揉和的剛剛好。
顧九卿看着他已然換了一身衣服,灰青色的緞面長衫上繡着的圖案精緻非常,他的手上還拿着一身明顯熨燙好的衣服。
“你不是已經進來了嗎?”顧九卿隻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身子不自覺的向後挪去,直到縮到了牆腳。
閻鬽看着他這副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心疼,盡管他已經放棄了作為人類的情感,這種感覺還是會絲絲縷縷的溢出來。
這種感覺很奇妙。
他朝床邊坐着,顧九卿明顯感覺到前面的床闆塌陷了一下,身體本能的顫了一下。
閻鬽伸出了手準備将他頰邊的一縷碎發撥到耳後。
顧九卿看着他伸出來的手,“啪嗒”一聲打開了,臉上的懼意化成了一股怒意,另外帶着一絲戒備:“你做什麼?!”
閻鬽手僵在了半空中,停頓了半刻,接着再次伸出了手,依舊固執的将顧九卿的那縷碎發幫他撥到了耳後:“我想了一整個白天,如果哥哥願意留下來和我好好過日子的話,我願意對昨天發生的事既往不咎。”
他的手在顧九卿的耳後絲絲滑動着。
顧九卿擡起頭來,與他對視着:“那請你殺了我!”
他一開口,閻鬽臉上維持的笑意立馬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