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适應吧,”家裡都是啤酒,沈憐城好不容易才從冰箱裡翻出罐飲料遞給他,“這個裝修我也适應了好久。”
沈憐城的指尖冰涼,宋子安接過易拉罐卻沒有馬上打開,他握在手裡,說:“沒有,你怎麼樣我都很喜歡。”
沈憐城覺得他的話大有歧義,可他沒有細想,隻是不以為意地笑笑:“很快就會拆掉了。”
他打量着四周,輕聲說,“太久了,也該統統換成新的。”
所有的回憶,也要全都放下,全都忘記。
他邀請宋子安留在他家過夜,誰知道宋子安急得耳朵發紅,說什麼也不肯留下。
沈憐城不勉強他,隻說:“你等等。”
他對歸青心灰意冷,打算把家裡的許多東西都丢掉,比如他珍藏的許久的光碟,特典,林林總總,收拾了一大箱。
沈憐城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扔掉這些紀念品,就像他從沒想過,他和歸青有一天竟會這樣分崩離析。他站在箱子前,如同在為自己舉辦一個盛大的告别儀式,悼念他已經氣息奄奄的愛情。
沈憐城撕下牆上的海報時,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花瓶。他忙不疊蹲下來收拾殘片,卻看到了掉在書架後面的冊子。
那是他整理的與歸青相處的點點滴滴。太多的事連他都已忘記,可封存的過往還替他記得。沈憐城坐下來,翻看自己制作的剪報。
他看着畫畫綠綠的圖冊,裡面在有關歸青的消息中,夾了一張電影票,那是歸青獲得第一個國際大獎的電影《陌路》在國内公映,也是他第一次為歸青觀看他的電影。沈憐城特意包場,獨自坐在電影院裡,那時他隻覺得生活離他那麼遠,而歸青離他那麼近,仿佛沖破了熒屏的束縛,跨越千山萬水,與他相見。
回來以後他就做了這本圖冊,這是他的回憶,彌足珍貴,卻又好像與另一個人全然無關,裡面都是他對歸青的愛,一往情深,沒有回應。
沈憐城注意到,電影票上用熱敏打印的觀影信息,他用筆自行描摹了一遍,現在票根内容已經模糊不清,隻有他的筆迹還鮮活如初。
愛情也是這樣,如果不去還好維護,很快就消散了。時移世易,曾經的一切都已經消失,隻剩下他描摹和美化,在記憶裡保留着虛幻不清的美妙假象。
卻還自以為是真正的愛情。
沈憐城合上圖冊,再無留戀地将它丢進箱子裡。
他讓宋子安走時把這堆東西扔掉。
宋子安有些猶豫地開口:“哥哥,你……”
沈憐城哈哈一笑,精打細算地說:“我應該高價挂到二手市場的,這裡面好多限量款,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
他笑了半天,終于宋子安擔憂的目光中低下頭,喃喃地說:
“我還要怎麼辦呢?小安,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他失去了所有,可還是要勉強留住已經支離破碎的尊嚴。
第二天,沈憐城先到公司穩定軍心。離開沈憐城的維持,華風内部眼看要壓抑不住四分五裂的趨勢,還好他及時趕回,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下了班,沈憐城吩咐司機:“去星藝。”
他去見了李啟英。通過經紀人,或許可以找到歸青。
沈憐城的事李啟英也有所耳聞。沈憐城除了瘦了許多,分明還和從前一樣,可不知道為什麼,面前這個姿态沉穩的人讓李啟英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了。
面對着沈憐城凜凜的氣勢,他第一次收起了輕視之心,回答說:“他休假還沒回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話音剛落,沈憐城的手機彈出了歸青和葉亦澤的熱搜提醒。
“……”
沈憐城卻神色冷靜,無視李啟英有些尴尬的表情,囑咐他說:
“那麼他回來以後讓他來找我,我有事要對他說。”
“你要和他說葉亦澤?”李啟英說,“我不覺得他們有什麼感情關系,你總要相信歸青不是腳踏兩隻船的人。”
就算他不喜歡沈憐城,可對于歸青的人品,他還是敢于擔保的。畢竟歸青那樣冷心冷情,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如果會對許多人動心,未免太過可笑。
沈憐城就輕輕地笑,沒想到事到如今李啟英還想替他們辯護。隻可惜歸青什麼樣已經和他沒有關系。
“不,”沈憐城搖搖頭,直視着李啟英驚異的目光,淡淡地說:
“我要和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