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好樣的!”
“分手!分手!”
圍觀的朋友聽到沈憐城的話,無不興高采烈,或興奮或叫好地起哄,大聲調侃着歸青。紛亂破碎的燈光,千奇百怪的笑臉,讓這走向終結的關系在這場真實與荒誕交織的景象中畫上戛然而止的一筆。
歸青卻沒有笑。
沈憐城也沒有笑。
他們一坐一站,長長回望着彼此,如此暧昧的距離,卻在對方的眼中察覺不到一點合乎愛情的溫度。
歸青冷冽地看了許久,才率先開口道:“沈憐城,如果這又是你的新把戲,那我勸你适可而止,現在跟我走,我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他居高臨下,像吩咐一個卑躬屈膝的奴仆一樣對沈憐城呼來喝去,竟然直接無視了沈憐城剛才的話語。
在他看來,沈憐城隻是又在莫名其妙地鬧脾氣,隻不過這次别出心裁,用分手來威脅他罷了。
沈憐城知道歸青一向自負,從不将自己的任何話放在心上。從前的他,或許還會言辭懇切地一遍遍解釋,可如今的他,已經不再對他抱有任何期待。
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他凜凜揚眉,似笑非笑地嗤弄着說:“沒想到幾天不見,你的理解能力變得這麼堪憂。聽不懂還是沒聽清?咱們結束了,至于要問為什麼,”
沈憐城一字一句地說,“因為我受夠了,不想再和你繼續下去。”
“這就是你的新戲碼?”歸青皺眉看着自己沾滿了酒漬的襯衫,“你究竟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他想要的從來都沒有擁有過,歸青對待感情如此堅吝,卻還要義正言辭地倒打一耙,沈憐城見他事到如今還如此傲慢,不由得怒極反笑。
“怎麼?我們歸家的大少爺沒有被人折過面子?過慣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就聽不懂正常人說話了?”
歸青沒料到他直接戳破了他的身份。
他撣撣襯衫下擺,毫不在意地說:
“原來你知道了。”
“怎麼,難道你要騙我到死不成?”沈憐城見他冷酷如常,竟然沒有一絲憐恤和歉意,心血更冷,不由得嘿然冷笑,“你是歸氏繼承人又怎麼樣?小爺想跟你開始,當然也能跟你結束,你又算什麼身份?”
歸青古井不波的冷臉終于破天荒地出現裂痕。
他這才真正意識到,沈憐城沒有在跟他開玩笑鬧少爺脾氣。
“就因為這件小事,你就鬧着分開?”
沒想到事到如今,他竟還是不懂他們之間的本質矛盾。沈憐城懶得多費口舌,直接下逐客令:
“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厭煩了,咱們的關系也讓我厭煩,歸青,咱倆玩完了。”
歸青看着沈憐城坦然平靜的臉,卻覺得在他面前的不是那個會跟在他身後的乖覺少年,而是一團噴湧爆裂的火焰。沈憐城就從這焚城的火光中打碎重組,變成了他無法掌控的模樣,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斑斓恣意,無所畏懼。
他胸中驟然升騰起一絲連他也不明白的惱怒,歸青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他繃緊了五官孫,暗含警告地說:
“沈憐城,你很好。”
沈憐城對他何等了解,見歸青臉色鐵青,眼中似蘊藏着狂風驟雨,知道他這次是真的動怒。
他嘴角一勾,吸了口煙,悠然擺手。
“好走不送。”
歸青氣場陰沉地走出酒吧,看到門口停着的卡宴和等待在車邊的阿秋,這才想起來,今晚他還要去歸氏總部開會。
阿秋一見他就驚愕地說:“少爺,您這是……”
她沒想到才一會沒見,歸青就變成了這一副狼狽模樣。再聯想到他剛才是來找歸青,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之間是不是鬧了什麼矛盾。
難道這酒是沈憐城潑的?
阿秋隻覺得這世界變成了她不熟悉的魔幻樣子。
歸青心煩意亂地松松領帶,眉宇間難得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浮躁:“還不趕緊走?”
阿秋跟随他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淡漠寡情的老闆有如此怒火中燒的時刻。阿秋不敢多說,擔憂地看了看身後的酒吧,一面讓人準備新衣服,一面跟着歸青上了車。
歸青前腳剛走,沈憐城就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小意奉承,無非就是“沈少威武霸氣”之類的谄媚話語。
“城哥牛逼啊,真沒想到你能狠下心,還以為你又要原諒他呢。”季陽興奮地一豎大拇指,活像天天盼着沈憐城獨美的唯粉。
“我早就說了,這男的有什麼好的,不就是帥還有錢……呃,也不是一般的有錢……”
沈憐城聽着,突然覺得十分倦懶,一時間味同嚼蠟,入口的酒也變得無味至極。
他打斷了季陽慷慨激揚的批判,淡淡地說:“散了,沒意思。”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他就将酒杯随手扔在桌上,不顧他們的挽留,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