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徽便徑直回了昭王府。
昭王府坐落在東大街盡頭,京都城最為繁華卻又最雅緻幽靜之地。沈徽剛到門口,便見到管家老安在府外候着。老安見他回來,激動得老淚縱橫,一邊将人往府裡迎,一邊小跑着進去喊道:“三少爺回來了!三少爺回來了!”
沈徽還未行至正廳,遠遠地便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門口等候。那人身着一件束袖冰藍絲緞衣袍,一頭烏黑長發用發帶束成馬尾高懸在腦後,英挺的眉宇間與沈徽隐隐有幾分相似,隻是少了幾分棱角分明的凜冽,多了幾分快意明朗的灑拓。
沈徽鼻頭一酸,喉中已下意識喊了出來:“二哥!”
被他叫做“二哥”的正是昭王府的老二沈徹。沈徹見他回來,面上興奮之色藏也藏不住,手自然而然地攬上沈徽的肩膀,笑着道:“昨日裡枕風回來報信,說你今日回府,我高興得一整晚沒睡着,所以幹脆起了個早在這等你。怎麼樣硯之,這一路上可還順利?”
沈徽不想讓沈徹擔心,于是隐去了那些九死一生的經曆,回答道:“還行,除去路上發生了些小意外耽擱了一些時間,其他還算順利。”
“小意外?什麼小意外?”沈徹說着就要來拉他,“讓我看看,你哪裡受傷沒有?”
“我很好,這不是平安回來了麼。”沈徽退後一步避開他的檢查,問,“對了,父親和大哥呢?”
“父親這會兒應該是在書房。”沈徹道,“這陣子陛下身體抱恙,每日都待在寝宮,許久沒有上朝,朝堂那些事幾乎都是四叔在幫他處理。四叔這個人你也知道,脾性跟父親向來不太對付,所以呢父親最近也就閑了下來,平時沒什麼事就待在書房,看看書練練字什麼的。至于大哥嘛——”
沈徹神秘兮兮地笑了兩聲,湊近沈徽耳朵,小聲道,“大嫂前幾日剛檢查出來有了身孕,大哥知道後,緊張她跟緊張什麼寶貝似的,連吃飯都恨不得喂到嘴裡。這會兒……哼哼,我估計在陪大嫂呢。”
“大嫂?”
沈徽問出口才突然想起來,前年他曾收到過父親的家書,當時信上就寫着沈征已于年初二月與吏部尚書之女李薇成親。
沈征聞言恍然大悟道:“對了,你還沒見過大嫂吧?大嫂人長得好看,性格也溫柔,和大哥感情更是好得不行!哎,每次看着他們成雙成對的,弄得我也想成親了。”
“你要成親還不容易?”沈徽笑道,“剛好一會兒我要去拜見母親,到時候我和母親說說,她一定樂意為你做主。”
“哎!硯之你别,我就說說而已。”沈徹連忙拉住沈徽的手,“我們這種王族子弟,若是婚娶,少不了得娶個門當戶對的。大哥大嫂郎才女貌,可像他們這樣婚姻美滿的畢竟是少數,萬一我運氣不好,碰上個脾氣不好又彼此沒有感情的,兩人吵吵鬧鬧相看生厭,那這一輩子可就難熬了。”
“哪有這麼糟?”沈徽哭笑不得道,“王公貴族的女子不算少,你若遇上中意的,大可自己主動些,向父親母親禀明了去。父親母親甚至于陛下,都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不會勉強你娶一個沒有感情之人的。”
沈徽話雖如此說,心中卻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謝忱,面上不禁黯了幾分。倘若謝忱真答應與他回京都來,隻怕也隻能落個金屋藏嬌的下場,畢竟,昭王與昭王妃再怎麼通情達理,也不至于容許他娶一個男子為妻。
二人在廳間聊了許久,管家老安前來傳話,說是昭王已經知道沈徽回府的消息,讓兄弟倆一同前去書房相見。
沈徽低頭看了眼身上滿是破損髒污的衣物,正猶豫着要不要先回房,卻見沈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先去書房門口等你,你剛回來,也需要回房收拾整理一下。不管你在外頭經曆了什麼,總之如今回到了昭王府,那就是昭王府的三少爺,要是這副樣子去見父親,他看了可是會心疼的。”
“多謝二哥。”沈徽誠懇道,“我回房收拾下就去見父親。”
沈徹走出去幾步,又折返回來叮囑道:“對了硯之,要是得空了别忘了去趟母親那,你不在的這些年母親時常念叨你,要是看到你回來了母親肯定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