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孩子,這是你小時候的模樣。”洛先生指了指頂端一張照片,唇角帶着笑意說。
照片上年輕的洛先生牽着一個小男孩的手,男孩襯衫左側帶着精巧的胸花,穿着一條黑色短褲,臉上笑容勉勉強強。
荒草小時不愛拍照也不愛照鏡子,看到童年模樣隻覺陌生。他倒是看向了洛先生的名字:洛見鋒,幾個月不見他好像都有些忘了洛先生的名字呢。
朝着洛先生禮貌微笑了下後,荒草接着看起了其他照片,屬于他的僅有一張,其他都是洛先生和他不認識的人的合照。
一牆的白大褂其實讓人沒有什麼分辨感,但有一張還是快速吸引住荒草的視線,那是十多年前的照片,清晰程度雖然不比現在。
但是依舊可以辨清的是:
一個男生腳踝往上有一處特殊的紅斑。
會這麼巧嗎?
荒草心裡想,卻還是仔細觀察,照片上一個男生穿着模式相同的衣領繡花白襯衫站在中間,旁邊是年輕的一男一女,身材不高皮膚微黃,并不出奇。
荒草記住了他們的模樣後,感歎十年前的照片竟然還保留得如此好。
與這個男生的合照也僅有一張,荒草将所有照片看了一遍後,還想尋求有沒有更多照片時,洛見鋒就帶他上了閣樓。
“還記得嗎?你小時候經常睡這座房間。”他微笑着說。
房子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甚至連床角小夜燈上他留下的筆痕都是過去的樣子。
這裡度過的生活荒草都曆曆在目。
有時洛先生也會在晚餐過後為他送上一杯果汁飲料,和母親調制的不同,洛先生的飲料多了一些酸味,他說那是因為加入了青李子。又有時洛先生會和他玩一些棋類遊戲,荒草記得那時候他經常輸。
洛先生對荒草很好,從不會主動讓他離開,總是要等到父親或者是母親過來讨人,荒草才會從洛先生的家中離開。
“記得,先生。”
“哈哈也是,你記性一直出奇的好。”洛見鋒讓荒草進了房間,就準備關上門走了。
“洛先生,您的孩子呢?”走之前,荒草問,他記得以前來到洛先生家裡總是能看到對方待在客廳一處鐵窗邊。
“噢。”洛見鋒若有所思,随後回答道:“他呀,年紀大了事情就變多了起來,約摸着明天你應該能見到他。”
荒草其實和對方不算熟稔,隻是想起來便多問了一句。
“我今晚有個報告沒完成,就先不陪你了,有事情可以找門口那個孩子,他很聽話乖巧的。”洛見鋒和藹可親地說完就随意地離開了,留荒草一人在屋。
洛見鋒走後,屋子變得很安靜,上次獨自待在這樣靜谧的房間裡,還是在監獄時,那裡到晚上的時候,靜悄悄得連門衛走動的聲音都無比清晰。
荒草開始打探房間,并沒有什麼特别之處,他從窗戶看到床邊,再落到緊閉的房門上,上面還有兒童調皮留下的劃痕,模糊的痕迹仍舊可以拼湊出兩個字:荒草。
用的力道很深,想必是孩童莽足了勁刻下的。他走上前,伸手觸摸那些痕迹,洛先生那麼嚴謹一個人,竟然也讓他留下了這些痕迹。
時間讓這些劃痕在上面更顯清晰,荒草又一次觸摸時,胸口不由變得呼吸急促起來,他不禁低下頭深呼吸了一口。
他似乎能夠透過這些刻痕看到幼小的孩子用指甲扣撕房門的動作。
原來他小時候那麼調皮嗎?
荒草站起身來,錯開視線不再去看那些劃痕,繼續觀察起了這個房間,一切都是整潔有條,物品擺放規整,桌台鋼筆水墨新鮮,荒草猜測這裡不久前應該有人居住,唯有窗檐落了少許灰塵,或許那人不喜歡看窗。
他拉開窗簾往外看,除了巡邏的保安外,還有正在進行夜間訓練的孩子們。
他們行走在草原身上,幼小的身體讓荒草想起了過去的自己。
最開始的孩子們總是會因為繁重的鍛煉哭泣,但到最後他們總會适應的,荒草也是這麼過來的,母親告訴他,他那時候不聽話,每次都要他們勸好久。
如今教導他的人卻不在了,真是叫人……
遺憾?
可荒草實際卻沒有這種感覺,他以為自己回到莊園後會很難過,會很思念,可是他都沒有,他的情緒甚至和白天來時沒有什麼區别。
難道他果真和新聞評論裡說的一樣,毫無人性。荒草歎了口氣,暫時沒去想這個問題,他還記得自己回來的目的:他要找到“白房子”的秘密。
可惜聯系最大的家如今隻剩空白的空殼,荒草現在有些遺憾自己沒有像别人一樣有寫日記的習慣,或許這樣他還能夠給自己留下其他線索。
他正思索着,就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是剛才那個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