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場景震愣住,青年坐在一地血泊上,雙手都是大小深淺不分的刀痕,手裡還握着一把手工刀,洗手台裡紅色的血水滿溢出來,成一股小水流淌落在原本光潔的地面上,痕迹觸目驚心。
四周靜得讓人冷顫,到處都是鮮紅斑駁的血迹,浴缸上,白瓷牆上,洗手台上,青年的襯衫上。
一切比恐怖片裡追人索命的厲鬼還要恐怖駭人,像是死神經過後毫不留情的收割了青年的靈魂,又像是地府裡陰差在殘酷地行刑,讓人仿佛被扼住喉嚨一般窒息。
呂文池是個醫生,但饒是他見過不少慘烈的情景,此刻卻還是驚愣在地。但作為醫生的本能還是讓他反應過來立馬查看荒草的現況。
荒草微擡起頭,看清面前穿着白褂的呂文池,歉意地說:“對不起,我沒及時回去。”
呂文池也顧不得别的,趕緊讓一臉驚異的江祿幫忙找來急救箱,替荒草處理體無完膚的手臂,焦急又帶着不忍道,
“先不說那個,你的手這麼會這樣?”
荒草沉默了一會,說出的話卻和問題毫不相關,他似乎更關注另一個問題。
“文池,你能把當時剩下的針劑給我嗎?”
“為什麼突然要那個?”呂文池手上快速動作着,替荒草綁上繃帶。
“是它讓我想起了一切。”
“給,文件。”
馮昂抽着煙,步履沉重有力地走進屋裡,将一份紙質個人信息遞給符戈。
這是一個“新身份”,為了讓符戈能夠順利通過監獄的篩查。符戈接過手後,掀開文件夾便開始記下上面所有的内容。
“監獄出現了大量人員空缺,現在都在緊急擴招人員,雖然成為内部基本還是不可能,但是作為私營監獄,混個外圍身份還是有機會的。”
馮昂吐出一口濃煙,雙腿大開叉坐在椅子上。
符戈淡淡嗯了一聲。
B區監獄這次暴亂折損了整整11個看守員,重新找人時顯得急促随便了些。
符戈手裡被塞上一套質量堪憂的看守服,同其他幾人一起被叫去簡單培訓。
男人穿着藏藍色的制服,手臂上的臂章顯示比他們高了一級的身份,連衣服質量也要高些。
他神色有些煩躁地為他們解釋了主要工作,然後就把他們丢給了另一個職員,匆匆離去。
旁邊一個把衣服穿得歪歪扭扭的新人八卦道:“肯定是因為這次隻招了四個人,長官心裡郁悶着呢。”
監獄開的月酬其實并不低,但因為剛出現的看管事故,大部分人都不敢為了錢不要命,監獄招不到人,也意味着原先11人所有的職務都分攤到剩下的人身上。
另一個看守為他們劃分了看控區域,囑咐好注意事項後就趕着他們去工作了。
一切顯得無比随意。
2區總體輪廓呈現一個正四方形,符戈和剛才說話的那位新人一齊被安排在右上方的分區。
他們剛到不久,和他們交接的一名看守便眼神疲憊地離開了,據他所說,因為人員不足他已經一夜沒睡了。
新人名叫郭一泷,也是個能說會道的性子,喋喋不休地說着自己猶豫多久才下決定來報名,沒想到這麼輕松就過了。
符戈将配槍遞給他,示意他不用話那麼多。
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看管這些囚犯,到點把他們放出來,再把他們送回去。
監獄需要的不過是個普通勞動力罷了,至于那場暴亂死去的人中有多少是關鍵人物那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面前的囚犯個個都帶着鐵鐐铐,行走緩慢地被指揮到勞動場所搬石,他們态度十分散漫,對于更換看守也沒有多大反應。很難讓人聯想到這群囚犯會爆發起血腥的暴動。
郭一泷繞在囚犯後不時注意他們的舉動,似乎對這群罪犯很有戒備。而符戈抱手監管着那些身穿藍白條紋走動的人,打量着四周情況。
這裡離牢房很近,水泥地上有長久踩踏留下的足迹,高牆上布滿銳利的鐵絲網,僅餘灰色的單一色調帶來沉重的壓抑感,和那些麻木的人在一起,隻讓人覺得此地死氣沉沉。
符戈視線又落在囚犯腳上拖拽着的鐵鍊,内心思索,王謝雨的刑期并不長,是什麼導緻他不惜死亡也要反抗,還是他知道自己不那麼做結局也是一樣?
兩個小時過後,他們将這群人轉移到了食堂。有專門的人在食堂進行管理,符戈和郭一泷得到喘息的時間,他們也打完飯後到餐桌處坐下。
吃飯的時候郭一泷反倒一言不發,樣子看上去餓急了。
符戈在手機上看着監獄地圖,将細節都鎖定在腦内,又看了一眼人員安排表,随後才放下手機夾起一口飯。
嗯,做的比荒草差多了。
晚上将囚犯送回各自的牢房後,符戈仔細留意着那一間間構造完全相同的監室。他們劃分到的是号數一百以後的牢房,既不是王謝雨也不是荒草所在區,模樣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
至于其他的牢房,符戈走回到員工宿舍,在某個人杯中撒了點粉末。
很快有人來敲打他們的宿舍門,告知他們提前輪值夜班。已經爬上床的郭一泷怨氣滿滿,邊穿警服邊嘀咕第一天工作就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