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幼頤看着面前的應星,忍不住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結果對面沒有一點反應。
燕雪時難過地蹙着眉,撫摸他的頭發,解釋道:“每次施展完能力都是這樣,感覺他自己的身體都在因此受傷。這次一下昏睡了這麼多人,他估計這段時間都會是這個狀态。”,她越說越心疼,仿佛用了很大力氣才将這句話說完整,全程都一直柔和地注視着懷裡的應星。
“這個症狀能通過什麼方式緩和嗎?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呀。”
雲幼頤也皺起了眉,關切地望着眼神空洞的應星。
“沒什麼辦法,隻能等他自己好。”燕雪時輕歎了一口氣。
一側的扶曦也一直觀察着應星的狀态,靜靜地聽她們說着。她估計這個神力雖然厲害,但會侵害使用者,特别是他還沒有熟練掌握它時。
這麼想着,她便伸出來自己的手,她想或許自己能夠用外力加快他自身适應神力的速度。
燕雪時和雲幼頤看着一臉肅色的扶曦,也自動停止了說話的聲音,安靜地看着她的動作。
隻見她握住應星的手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扶曦的意識進入了應星的腦内,在一片空白的天地間,找到了如嬰兒般蜷縮在中央,非常渺小的一個人兒。
她輕聲走上前去,雙手緩慢捧起了那個沉入睡眠中的小人兒。嘴裡念了一段安撫生靈的咒語,便見小人兒開始源源不斷地融化着,化成透明的水從她的指縫間漏了出去。
随後在地上從下往上固定成型,逐漸化為應星的模樣,直到他的頭再到黑發重新生長出來,而後慢慢睜開了清亮的雙眼。
“記住這個感覺了嗎?下次再睡不醒,就反複想想現在。”
對面的應星點了點頭。随後扶曦在他的意識裡閉上了雙眼,伴随飛快穿梭的畫面,她自己的意識回到了當下的馬車内。
果然,在扶曦睜開眼後,一直呆愣的應星眼神中恢複了光彩,眨了眨眼轉頭四處張望起來。
“阿姐,我們在哪裡啊?”
燕雪時看着恢複正常的應星,激動得含淚一把抱住了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随後帶着應星一起朝扶曦行了大大的一禮:“感謝姑娘出手相助!”
扶曦連忙将二人扶起:“不必言謝。”
應星就這麼直勾勾盯着扶曦的一雙漂亮桃花眼,他不懂明明兩人給他的感覺如此相同,為什麼眼前這人卻與神識中見到的那個姐姐長得不一樣。那麼那個高挑纖瘦清冷如仙界白蓮的大姐姐去哪裡了?
扶曦注意到了應星探究的眼神,柔神朝他一笑,然後用食指在嘴邊比了一個手勢。
應星臉上一紅,立馬側頭躲開了她的視線。
衆人又走了半天時間,午時終于看到一家驿站,便把馬拴了去好好吃一段飯。
幾人吵吵鬧鬧吃飯間,尤知言幾次注意到一旁的燕雪時情緒不高,仿若與所有人隔絕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擔憂地望着她,但每次她發現他的眼神後都重新打起精神參與進大家的對話,可過了會兒又不自覺開始一臉怅然走神。
“怎麼了?”
幾次後,尤知言忍不住問出了口。
但燕雪時聞言隻輕輕搖了搖頭。
注意到他們動靜的雲幼頤,又一臉八卦津津有味地眯眼瞧着兩人。
尤知言注意到對面一股強烈的視線,轉過頭無奈朝她瞪了回去。
但幾乎沒有任何殺傷力,反而逗得雲幼頤咯咯地偷笑。
飯後,昀燚結賬回來後。燕雪時終于下定了決心,略微沉重地吸入一口氣,然後端起了眼前的酒杯,站起身對在座的所有人舉杯敬了一杯。
“感謝各位之前的救命之恩,此恩我們此生難報,隻好往後餘生日日為卿祈福。之後各位要繼續北行,我們姐弟無意向北,既然道不同那便在此處與諸位正式辭行。”
說完仰頭豪氣一飲,不等其他人反應又親自斟了一杯,繼續道:
“老天待我不公,我燕雪時此生沒幾個感恩之人,甚至大多都已不在人世……”說着這話,她不忍地停頓了,平複好心情後又接着往下說:“這短短幾日的遭遇便已勝過前朝萬千日月,有幸被諸位解救出深淵,讓我們姐弟二人往後能為自己而活,雪時從未如此暢意。”
話必又是擡頭一飲,又要去拿酒壺的手被身側的尤知言按住了,他沉着眉,聲音也不再跳躍:“可以了,别喝了。”
燕雪時掙開了他的手,又獨自倒了一杯。
“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此别過,祝卿安好。”
這一杯,她環視了在座的所有人,最後對上了尤知言苦澀的眼神,緩慢飲下這最後一杯。
也隻有尤知言注意到了,她遮住面容飲酒時,顫抖不已的手和眼中閃爍的淚光。可當手落下後,便都不再了……
“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