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不起小姐夫人,但她也是萬不得已,希望郡主在天有靈能夠明白她的苦衷吧。
當初她本也不想卷進這陰謀中,但是先前她被趕出了府去,若不是衛姨娘暗中的幫扶,她的積蓄根本不夠他爹的藥錢。
若是沒有衛姨娘,他爹根本沒辦法苟活到現在,他們全家都欠她一條命,此刻就算她讓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會推辭,更何況她僅僅隻是需要她出面說幾句話而已……
而且她也明白,若是自己不答應,之後他們全家都不能活了,若一定要還衛姨娘一條命,那便由她來還吧……
這下梨英失神之際,一側的雲北徽敏銳地注意到了她此刻臉上出現的動搖神色,立時在心裡暗罵這死丫頭經不起事。
看她半晌憋不出一句話來,她終是再難忍耐,氣急敗壞肅着臉出聲了。
“人人都知杜嬷嬷是看着雲家兩兄妹從小長大的,待他們親切如己出,此話不無刻意包庇之嫌。反正知道當年之事的人已大多不在了,此刻不就随她編排嗎?”
聽聞她此話,不待衆人反應扶曦倒先輕笑出了聲,雲北徽該是急了,這話說得漏洞百出,卻不想想這理用來反駁他們自己的話不也行得通嗎?
懶得再和他們沒休止地胡扯,扶曦看雲幼頤對雲北徽這話也并無波瀾,對上她的視線,看她意識還算清醒,但又緊張她随時可能醉倒過去,于是連忙出聲提了進度。
“這話我原路返回給你們,到底是誰在編排謊話,别慌,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說完這話,她側頭眼神示意景嵚,随後便見景嵚點頭走出了前廳。
那邊幾人見景嵚此舉都疑惑地皺緊了眉,而這邊端坐的幾人卻皆明了接下來的環節,臉上并無多餘表情,隻有雲淩洲一人還在一頭霧水。
他目光跟随景嵚走出了廳堂,随後也一臉不解側頭去問雲幼頤。
“你們賣的什麼關子?可是藏了什麼絕招?”
結果根本等不到她的回答,轉頭去看便見她怔怔地坐在那裡發呆,仿佛沒聽見他的話一般。
這邊碰了壁,他又往左側頭去問昀燚,結果還未等到他的回答,便看廳堂門再次從外打開,景嵚重新走了進來,而在他身後的陰影裡還籠了一人。
虛虛看着,那道倩影像是一嬌柔的美人。
可是當景嵚讓開了身子,終于看清那美人臉後,雲淩洲卻蓦然愣在了原地。
“?”
怎麼是她?他不是才把她趕走嗎?
這時觀察到他訝異表情的昀燚也低聲笑了一聲,随後在他耳邊回話了。
“這人你熟,聽趙管家說人家姑娘從小就喜歡你,怎麼舍得趕出府去的?憐香惜玉雲清野,這不像你啊?”
雲淩洲聽出他話中的笑意,被這話堵得語塞,瞥了他一眼,好好好,這就揶揄上他了。
先前本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想的什麼法子,可現下看見霜眉,他瞬時什麼都明白了,也虧他們想得出來。
這招反間計倒是與對面剛才演的那出異曲同工之妙了。
他輕咳兩聲懶得解釋,重新正色坐好,結果不想一擡頭視線卻撞上了那女人膽怯且又含情嗔怨的一雙眼。
看他望來,霜眉眸光一閃蓦然又換上了嬌媚的眼神,眉頭微微蹙起,輕咬唇畔朝他眨眼暗送秋波。
“……”
看來她真是死性不改。
雲淩洲冷着臉移開了視線,霜眉立時心下一沉,一邊還在怪他冷漠無情一邊又控制不住地一直偷偷瞟他。
這邊霜眉的注意力從進門開始便一直停留在雲淩洲身上,并未注意到身後的衛姨娘。
然而,衛蘭芝自看見她後,背上便驚出了冷汗,整個人僵得愣在了原處。
她先前自顧不暇,根本沒空去管這丫頭的事,此刻看她這樣子定是已被對方收買,一時不住深深懊悔起來,心裡又忿忿暗罵這賤丫頭,虧她先前在她身上下的老些功夫,讓她勾個男人都能弄巧成拙,現下居然還有臉反過來背刺她。
越想越氣,她的指甲用力摳在椅側,腦海中飛快想對策,可是怎麼絞盡腦汁都想不出應對的法子,強烈的無助感席卷她的四肢百骸,腳下不知何時也卸了力氣徹底軟了支撐。
無計可施,她隻好側頭用眼神求救,她真的想不到辦法了……
她視線的方向是一直處于漩渦之外隔岸觀火的雲棄冕,看見此情此景他心下已然清明,知道此番是走到絕處了,但好在他并不戀戰,既然此計不成換他法便罷。
天底下折磨人的手段衆多,正好他多的是時間再去從頭謀劃,如何徹底摧毀這罪孽深重的雲家。
更何況,關于怎樣卧薪嘗膽,世上沒人比他更有體會。
所以,當感受到衛蘭芝此刻心急如焚的求救視線,他依舊沉聲靜氣,從始至終都沒打算去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