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臻逸用力地按滅了頻道内的通訊。
“怎麼會有親人狠心抛棄這麼小的孩子?”呂莫低頭看着孩子,聲音很輕。
這會兒被溫暖包裹着的孩子已經安靜了下來,睜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她們兩人。
“要不先把孩子送醫院看着吧,我不會照顧這麼點兒大的嬰兒。”王臻逸扶額。
“我上學的時候剛好有選修過相關的課程,我們回家好不好?”呂莫合攏五指,輕輕地拍了拍孩子的背,又擡頭看向她。後面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問她,還是在和襁褓中的嬰兒說話。
王臻逸走進了一些,伸出手指試探性地碰了碰呂莫懷裡嬰兒的小手。沒想到她立馬握住了自己的指頭,像是隻要抓住她就抓住了安全感。
她心中的某處在一瞬間被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軟化。
“嗯。”她同意道,“她好小啊,像一個洋娃娃。”
呂莫頓了頓,手指在包裹着孩子的那件外套的邊緣收緊又松開。他的目光越過嬰兒,看向在接近零度的室外脫掉了外套的她:“冷嗎?”
“還好吧。”王臻逸搓了搓手,“不算什麼,更惡劣的環境都待過了。”
“那......要不要再抱抱這個洋娃娃?她現在很乖了。”
王臻逸立馬擺了擺手,“不了吧,你抱着挺好的。我感覺我抱着這小家夥,就像是捧了個随時都可能會爆炸的不定時炸彈,可能這一秒還在沖我笑,下一秒就開始哇哇大哭了。哦不,更正一下,這比炸彈還難解決一點。”
“也沒......這麼誇張吧?”呂莫失笑。
往遊樂園出口走的路上,王臻逸終于将那顆警惕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分出了幾分閑心來浏覽遊樂園:“印象裡,這個遊樂園開了也有些年頭了,上一次來還是在小學的時候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好像也沒發生什麼變化。”
“這是我記憶中第一次來遊樂園。”呂莫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詞句,“在很早以前的合影照片裡,媽媽曾經帶着我來過這裡,可是那時候的我太小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王臻逸看着他臉上顯而易見的落寞,搜腸刮肚了一番,還是沒想出什麼安慰人的話:“雖然說fbi工作挺忙的,但是偶爾有空的時候,你也......”
“我們以後也還是有機會一起來這裡玩的,是吧?”
呂莫的聲音中混雜着難以掩飾的真誠與喜悅。他的唇角向上揚起,露出一個讓人難以拒絕的笑容。沒有人知道,在那一層精心編織的面具底下,湧動翻騰着的烈焰。
“啊?啊。”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月光如水般靜靜地灑在他們的身上,在地面勾勒出三個人的剪影。
就在這時,嬰兒在呂莫的懷中動了動,發出不滿的咕哝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溫情時刻。
呂莫的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裂縫,手指在外套上不自覺地收攏留下深深的指痕,但很快他又重新換上了之前那副溫和的神色。
王臻逸的注意力被孩子吸引了過去,見她沒哭才放下心來,“你在這兒等着吧,我去把飛梭車開來。”
屋内,嬰兒的啼哭聲像剛被拉響的防空警報,一把破開了這空間内的寂靜。
僅僅隻是呂莫去幾步之外的門口取了個東西的功夫。
王臻逸置辦的這套房子距離平日裡的辦公點很近,面積不大,但打理地還算是......亂中有序吧。
此刻,這屋子的主人正站在客廳中央,懷裡抱着那個正大聲哀嚎還一邊大顆掉淚珠的小炸彈,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無措,
就好像,她才是不小心誤入這個地方的人。
呂莫提溜着一大袋子滿滿當當拜托助理采購來的嬰兒用品,看好戲似的欣賞着難得一見的畫面。
王臻逸放棄了用跑調的兒歌來讓對方停止哭泣,聲音裡帶了些不自然的僵硬,“有什麼好笑的,我又沒學過嬰兒護理,我隻會用洛可可哄睡,讓人永久安眠的那種。”
像是聽懂了這話,又可能是被她語氣中所帶的淩厲所吓到,孩子的哭聲更大了。
“哇哇哇哇......”
“給你給你。”在強制震懾産生逆反作用後,王臻逸放低了聲音,語氣裡半是妥協半是無措,“我都試過了,搖晃,拍背......都沒用。”
“可能是餓了。”
呂莫将東西放在了桌上,熟練地接過孩子,手掌輕柔地托着她的後頸,一邊輕輕搖晃着。
原本那哭得面紅耳赤,小手在空中胡亂揮舞的小孩,在他的安撫下,哭聲慢慢小了下去,逐漸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