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了一場雨的淩晨,空氣中都像是帶了股冷冽但又混着清新的寒意。
開在鬧市區的酒館,倒是并沒有受到之前那場大雨的影響,依舊如平日般熱火朝天,遠遠隔着一段距離就能依稀聽到從裡頭傳出的喧鬧聲。
上方亮着的霓虹燈牌上,有水滴順着“Card Brew Lab”幾個大字蜿蜒而下。
一雙皮靴踏過前頭沾了水的台階,一步步穿過人群,徑直走到了安保人員的面前。
“诶,那人怎麼回事啊?”
“排隊呢,先來後到懂不懂啊……”
身穿西服套裝的高大alpha安保人員扭頭看過來,
在看清來人手腕上那副看似不起眼的定制袖口後,對方立馬恭敬地彎腰垂眸,側身替她拉開門,“您裡面請。”
随着大門的開啟,貝斯與鼓點融在一起,混着威士忌的酒香順着門縫一道湧出。
沿着指引的通道往内,外頭不滿的抱怨聲已經淡到聽不清了,前方帶領的指引人員也換成了一名身穿短裙婀娜的onega女性。
“我隻能送您到這兒了。”在用探測儀從上到下角角落落檢測完後,她用自己的權限打開了那扇通往地下走廊的門。
後者點了點頭,擡步向内。
通道兩側的燈随着她的腳步聲漸次亮起。
在通過了密碼,指紋和虹膜三道程序後,她終于在一扇橡木門前站定,摘下戴在頭上的棒球帽和覆在面上的口罩。
牆壁兩側的暖色燈光打在她的臉上,露出了那張和fbi貼在宣傳展示牆上一模一樣的面容。
像是排演過無數遍般,她露出了一個同海報上一緻無二的笑容,在握住了門上把手的前一秒,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擡手緩緩将它推開。
“過來認人。”
坐在主位上的人放下手中的高腳杯,朝她揮了揮手,冷酷的聲音裡盡是上位者的姿态。
“是,父親。”她快步走到了主位的右側,恭敬地舉起了已經被斟滿的香槟。
她用餘光掃了一眼周圍,十餘把椅子圍成的圓桌,卻并沒有全部坐滿。有一些雖然并沒有直接來到現場,空的椅子上方卻同時懸着他們通過智能機投屏出現的同步實時身影。
就比如,之前曾有過合作的來自盧娜貝爾星的2名高層。
還有,混迹于黑與白之間的所謂的“安保公司”總負責人,那名出身的浮遊星之前在任務中被對方擊斃的狙擊手趙科便是他的手下。
有些由于沒有合作過,哪怕之前在其他地方見過面,她也始終保持着不會同組織内部的人互認的原則。
此刻,在主位上這人的介紹下,她才和落座于主位左側的呂途禮貌地碰了碰杯。
她沒有漏掉在呂途看到自己的第一秒那個錯愕又震驚的表情,像是有一秒鐘被直接定在了原地。
而一旁,通過投屏出現,卻并沒有露出真實面目的黑桃A,自她出現後也同樣像毒蛇般将目光死死鎖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大方地回視過去,沖那團模糊的黑影點了點頭,将注意力收回。
算起來,她為這個組織賣命也快滿10年了。
好像……也已經很久沒有回想起遙遠到像是隔了半輩子的陳年舊事了。
偏僻且少有人問津的谪星。
将omega女兒送給行将入土的alpha隻為給尚未分化的小兒子治病的生物學母父。
沾滿了血的雙手顫抖着,慌不擇路地出逃的那晚,好像也是這麼一個天氣。
石闆路上的窪地裡的水,順着她破了底的鞋子從腳底滲進了她的心頭。
剛下過的大雨混着泥土的草腥氣,卻也仍舊沒有辦法掩蓋她手上的血味。
她不知道當時的自己,落在那時的他眼中像什麼,走投無路的喪家之犬?又或者是看中了她那爛命一條大不了就同歸于盡的狠決毒戾?
唯一的印象是,那時候的他,溫和地笑着彎腰朝她伸出了手。
“我喜歡你的這雙眼睛。要加入我們嗎,我可以讓你變得更強。”
于是,她成為了他藏在鞘裡的一把刀,不露鋒芒。隻在最需要的時刻才及時出手,一擊緻命。
刀尖舔血麼?其實并不算是個恰當的比喻。
他将自己送入了聯邦警大,平日裡過的,甚至比原本在谪星的生活要好上數倍,這是從前在夢裡想都不敢想的,能同beta,alpha一起坐在亮堂的教室裡學習,憑着努力在訓練中取得比那些自诩不凡的天之驕子更高更好的成績,再然後她成功進入到了fbi。
她清楚地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價格,可那又如何呢?
再不濟,也不過就是收回她的那條命。
可數,人總是貪心的,她很珍惜她這條命,她還想……
主位上,男人的指尖在桌上輕敲,發出輕微地聲響。
“已經接連有很多位朋友離開了,對此,我想問問諸位,你們有什麼想法嗎?紅桃Q,你先來說說看。”
紅桃Q,是她在組織裡的稱号。
“我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針對我們組織的挑釁;二,對聯邦調查局不作為的示威?”
“我認為是針對組織的。”投屏上的模糊人影,通過電子的機械音開口說道,“如果隻是想挑釁FBI,沒必要專挑我們的人下手。”
黑桃A,很少人見過ta的真實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