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官,你的童子身上确實沾染了金粉,該作何解釋?”連楊津厲聲喝道,他眉頭緊鎖,俨然一副氣急的模樣。
荀知頤心知這必然是要針對他二人,也不惱,隻行了一禮,道:“不知連峰主準備的獎賞是何物?”
“我師傅備下的是一樣價值萬金的青竹擺件,有凝心靜神,輔凝靈氣之效。”徐應澤先一步出聲,“先前聽聞神官童子靈力衰竭,想必定然是偷走了去,正是為了自己修煉。”
“應澤,不可妄下定論,免得查清楚了是我們誣陷了神官,這可就說不清了。”連楊津意味深長地看了徐應澤一眼,話裡話外都透着股陰陽怪氣的味道。
旁觀的群衆聞言開始竊竊私語,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鄙夷的神色,像看着穢物一樣盯着陵南及荀知頤二人。
“神官又能如何?便可為所欲為麼?”
“真是好大的官威,同那衙門裡的有甚區别?”
陵南低着頭,站在一旁扣着手指,未置一言。
荀知頤摩挲着下巴,先是看了一眼葫蘆裡不知賣的什麼藥的師徒二人,又看了一眼異常沉默的陵南,心中的疑慮愈深。
“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去他屋中搜查一番?看看青竹擺件是否在不就可以辨明了?”
一位小弟子說道。
連楊津聞言颔首:“你說的有理,隻是不知月神官願不願意了。”他特意将目光放在荀知頤身上,饒有興趣。
荀知頤猜測那擺件早已不知何時移入了他房中,為的就是給他二人潑一身髒水。
隻是比起污蔑更讓他在意的是,眼前的陵南并非他所熟悉的陵南。
他總覺得有什麼抵擋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月神官可是不願?”連楊津聲音拔高了不少,逼着荀知頤應下。
“并非,但若是未曾找出呢?連峰主可有何表示?”荀知頤抱臂,一雙眼藏滿了猜測。
連楊津呵笑一聲:“我定然給這位公子賠禮道歉。”
荀知頤一聽,便知這擺件十有八九是在屋中了。以連楊津要面子的性格,是不會下當衆道歉這種丢他臉的承諾的。
“諸位,便一道去吧。”連楊津招呼着,生怕看熱鬧的人不夠多。
天下有幾位不愛看熱鬧的?一聽這話,一窩蜂地湊了上來。雖有些還被自家門派長老扯着叫莫多管閑事閑事,但大部分的心思已然黏在這件事上,拽都拽不下來。
“走吧,若不是你,自然不會怪罪到你頭上。”荀知頤将目光轉向陵南。後者隻是沉默地點點頭,什麼也不說。
這不像是陵南的性子。按照陵南的性格,若不是他做的事,定然是争個你死我活都不會讓步。而如今這位,低垂着頭,一聲不吭。
找個冒牌貨也得找個像一點的吧。
可他如今不好在衆人面前抽身,也無法找得真正的陵南為他辯得清白,實是有些力不從心。
荀知頤看着身旁立着的陵南,恍然注意到他的脖頸處少了自己送去的那條紅色繩結。
與此同時,手腕又同上回一般,劇烈地開始疼痛。
陵南出事了!
荀知頤的神色一下變得慌張,焦急全然寫在臉上。
“月神官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怕我等在房中找到了擺件,現下想着要逃吧?”連楊津呵呵笑着,“可是做賊心虛了?畢竟手底下的人犯了事,肯定是主子沒教好。應澤,你說是不是?”
徐應澤連連應聲,附和着。
荀知頤的眼神一下變得狠厲,他掃視一圈,發現身邊被人流圍得水洩不通,想擠出去都不知該如何落腳。
連楊津觀察着他的神色,唯恐他逃了,立馬伸手上去攔着。
“诶,月神官,做事要敢作敢當嘛。”
“放開。”荀知頤隻輕輕瞥了他一眼,手指摁在劍柄上,面色不善。
連楊津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臉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笑了笑:“我這不是擔心神官的清譽嘛……”
荀知頤覺得自己從未如此焦急過,如同被扔在一口大鍋裡,水溫不斷上升,煮得他皮肉破綻,卻又離不開這煉獄般的鍋中。
“我問你,你們把陵南帶到哪去了?”
“陵南?”連楊津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童子的名字,陪笑道,“這位,不就在神官身邊?”
“我要聽實話。”荀知頤冷聲道,放在劍上的手指不斷敲擊着,“我不會給你太多時間。”
連楊津冷汗都出來了。
他哪裡知道這位神官爺在說些什麼,他不過是因為今天上午荀知頤拒絕他的請求,心裡窩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想着報複一下而已。
現在這是個什麼情況?他哪裡曉得什麼陵南陵東的,這人不就好端端地在一旁嗎?
“月神官,我不清楚你是什麼意思……”
“不清楚就給我閉嘴,讓出一條路。”荀知頤懶得再等,他擡手拔劍,帶出的劍氣瞬間将站在身旁的一群人壓迫在地。
他擡劍,劍尖徑直指向跪坐在地上的連楊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