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抽屜,花絲堆疊的芙蓉書箋下赫然是一封已經拆開的信。
今早才收到的信已然有了思念的折痕——
“婳婳,給你寫下明信片的時候我正在挪威的羅弗敦群島,因為想着你所以很幸運邂逅了極光。”
“你知道我對着極光許下了什麼願望嗎?是……我們。”
“當我在世界盡頭神聖而甯靜的島嶼驚歎于極光的浪漫和壯觀時,我想我找到了向你求婚的最佳的地點。”
“你也和我一樣期待對嗎?離約定還有半年,我等你,等你成為我的極光。”
每次許願,他都盼着有回響。
隻是這次不會了。
她揀起随寄的照片,最後看了眼那人于絢爛極光下對着鏡頭恣意大笑的模樣,然後将明信片和相紙交疊,一同鎖進掉了漆的書櫥裡。
……
商庭樾從浴室出來時,明婳已經不在床上了。他在并不熟悉的純淑女卧室漫無目的地尋她,恰好聽見女人隔着一道牆叫他的名字。
“直走右手邊,進來。”
他按指示拐進一間相對封閉的屋子,像是衣帽間,裡面陳置了許多衣物鞋子之類的女人喜歡的玩意兒。
顯然,她表裡如一地做派精緻。然而她又不是一個隻會做派的花瓶,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累得搖搖易碎,卻仍舊撐着精神為他熨燙襯衫。
他走過去攬住她的腰。
男女一旦發生過親密關系,身體的每一寸肌膚自然而然會對彼此産生旁人不可意會的熟悉感。
就像剛剛,男人攬得從容,而明婳也就僵硬了一瞬,随即卸了力氣,任由他在身後撐着自己飄若浮萍的身體。
“簡單熨了下,将就穿吧。”
他點頭,“行。”
她淡淡笑了,沒多說什麼,繼續手上的動作。
又過了會兒,她關掉熨鬥,在他懷裡轉過身,“那你換,我先出去。”
“不急。”商庭樾按住她,“我……”
他沒說下去,略顯遲疑欲言又止的樣子給明婳看懵了,“怎麼了?”
男人咳了聲,“可能比較冒昧,但我覺得有必要征求你的意見。”
“我們剛剛一直沒做措施。”
“如果你不放心想補救的話,我來安排。以對你身體傷害最小為前提拿副作用最小的藥。”
明婳愣了愣,随即攥住男人微敞的領口,挑眉笑問,“商庭樾,你真的是第一次麼?我怎麼越來越不信了。”
他提唇,十分坦蕩,“常識而已。”
女人嫣然,摟上他脖頸,說,“你想得很周到,我沒什麼不願意的。明天你叫人送來吧,順便把合同捎上。”
她頓了頓,“不過……你拿藥的時候不妨再多拿一支羅紅黴素軟膏。”
“怎麼?”
“消、炎。”
她仰頭,纖細的手指若即若離地在他胸口滑動,“這兒那麼多傷,洗澡時不覺得疼麼?”
“其實背上更疼。”
他挑眉,“不過……多謝。”
明婳耳際紅了,“謝什麼?”
“始作俑者,亡羊補牢。”
“……”
她咬牙,“彼此彼此。”
*
李文緒半夜接到第二天要他去婳柔坊簽約的消息時,整個人差點從馬桶上掉下來。
一聲激動的怒吼後,他一把撈起掉在垃圾簍裡的手機,扯着嗓子跟電話對面的人反複确認了消息的真實性,然後便癱坐在衛生間的地闆老淚縱橫——
自己竟然真的等到了奇迹。
翌日清晨,他頂着倆大黑眼圈早早到了公司,帶着項目組的成員熱火朝天地準備起簽約相關材料。
其實預備和明婳簽約的各項東西早就拟得差不多了。畢竟每次光臨婳柔坊,他們都是信心滿滿地帶着意向合同去的。
誰也沒想過此行會如此坎坷,最後竟然需要堂堂盛天娛樂大老闆親自上陣,才在臨錄制前得到人家的首肯!
想着想着眼眶便濕了。
他覺得商庭樾一定受了好大的委屈才拿到的這份合約。
而他這般委屈求全都是為了盛天娛樂,為了《東方·匠心》,為了綜藝部全體員工的職業生涯——表面閻羅,内心柔軟,真的好愛!
這廂執行導演副導演幾人正交聲安慰着潸然淚下的制片主任,門口突然傳來一串不合時宜卻異常熟悉的笑聲。
“大清早地你們擱這兒玩尬的呢!”
衆人一驚,循聲望去。
就見盛祁澤單手插兜,一身霧霾藍休閑西裝風流倜傥地出現在他們的辦公室門口。
“盛總!”
“嗯哼。”盛祁澤懶懶地倚着門框笑,“路過,順便通知你們九點準時出發。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吧?”
“準備好了!”李文緒從人堆裡擠出來。
盛祁澤打了個響指,“待會兒過去好好表現呐,可别再讓人撅回來了!”
李文緒頓時頭點如撥浪鼓,邊擦眼淚邊真誠起誓道,“盛總,這次絕對不會了!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您在我們也有底氣呀!”
“不了。”男人搖頭,“上午要去電視台談冠名,沒空。”
“不過……”
他頓了頓,桃花眼揚出妖魅的弧度,“我不去,可你們商總去呀!”
“啥!”
一屋子人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