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明婳的卧室,女孩一眼望見她倚靠在緞面刺繡的美人榻上。
姿态慵懶,柔弱無骨。乍以為在出神,實際正拿着紙筆描描畫畫。
美人榻正對落地的花窗。
秋日微涼的陽光透過花窗灑到她柔媚的側臉上,看上去宛若九重天的神明聖女,溫柔燦爛地叫人離不開眼睛。
季甜甜猛然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被聖女的美貌迷暈頭腦。
她敲敲門,三步并兩步走到她身旁,大逆不道地奪過紙筆,硬氣數落道,“我的婳姐,身體不舒服就好好躺着嘛,怎麼又坐起來了?再把自己累着,感冒還要不要好了呀!”
女人挑挑眉,從容接受她給自己的安排的“病症”,撩唇笑道,“隻是突然來了靈感,随手畫畫。”
“怎麼,找我有事?”
“有事。”女孩在榻邊坐下來,湊上前,神秘兮兮說,“《東方·匠心》節目組來簽約了,你知道誰也來了嗎?”
明婳笑容一頓,“……商庭樾?”
她狠狠點了點頭,“還有更離譜的,他是來找你的,說有事約見。要不要見?人就在外頭呢。”
女人默了默,自然明白男人今天親自過來的目的。心下感歎一番他的謹慎體貼,但好像也不是非見這一面不可。
他們剛有過天底下男女間最親密的接觸,說不尴尬是不可能的。對自己來說,他終究是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男人。于公于私,她都想稍作休整後再盤算兩人關系的後續走向。
想到這,她不再沉默。斂眉看向女孩,淡淡道,“你幫我跟他道個歉,說我身體不适已經歇下了,不方便請他進來。有什麼東西請轉交吧。”
“……”季甜甜歎了口氣,圓眼睛耷拉下來,像是猜到了這個結果。
但她不像前幾次那般皇帝不急太監急了,起身幫她掖了掖毯子,小聲吐槽,“得,你有顔你任性,好好一個總裁被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明婳嫣然,攬了攬肩頭的開衫,順手從豎櫃的抽屜拿了個東西出來。
“幫我把這個給他。”
女孩一頭霧水地接過來,又一頭霧水地走出去。一點不清楚這隻拳頭大小的、婳柔坊去年售罄的同款金累絲編織迷你收納包中裝的到底是什麼。
穿越重重外間,男人單手插兜立于廊檐下的矜貴背影緩緩映入眼簾。
肅黑與庭院中豔紅的石榴樹一遠一近,交疊在一起,形成極大的視覺反差。吸引來人将目光反複流連在他的寬肩窄腰大長腿上。
季甜甜咽了咽口水。
都傳盛天娛樂總裁心計深沉,手段雷霆,可為什麼沒人說長得這樣好看啊!俊美又多金,簡直是申市頭一号的鑽石王老五!
跟我們婳姐倒是挺配的。
她因為腦袋裡突然冒出的念頭嘿嘿兩聲,蓦然打斷了男人觀景的興緻。
他轉頭,看着面向自己傻笑的季甜甜,不明所以。于是提手敲了兩下紅漆斑駁的立柱,問,“如何?”
女孩被吓得一激靈,慌忙上前賠笑道,“商總,實在抱歉!我們老闆她身體不适已經歇下了,說您有什麼東西轉交就行。另外她也有東西轉交給您。”
說着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
商庭樾眉心微皺,不緊不慢地接過那隻小巧精緻的手包。然而他沒着急打開,放置手心凝視片刻,才目光微冷地看向季甜甜:
“她不想見我?”
“!”男人直截了當的質問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季甜甜頓時吓得冷汗直流,慌忙擺手否認,“不不不是的商總!我們老闆她、她真的在休息!”
“她還讓我跟您道個歉,說……”
“說什麼?”
女孩欲哭無淚。問題就是該說的她都已經和盤托出了,難不成還要幫忙編點新的?
自己明明隻是個傳話的呀!
男人看出她的左右為難,居高臨下地嗤了聲。随即擡眸掃了眼明婳卧室的方向,下意識眯起眼睛。
這女人……還真夠翻臉不認人的。
唇畔勾起一抹莫測的弧度。他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枚手掌大小的牛皮紙信封,交給她,慢條斯理道,“給你們老闆,她知道這是什麼。如果有不妥當的地方,請她随時聯系我。”
說完遞來一張燙金的名片。
此時耳畔拂過一縷清風,夾雜着庭院裡槐樹的清甜。細細聞來,還有幾絲佛手柑的馥郁,像是昨天她褪下的、那件杏色小衣的香氣。
商庭樾喉嚨一滑,最後看了眼緊閉的簾門,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