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江心廣場,榆城城市新地标,年輕人的聚集地。
中午,32℃,汪森穿一身灰色西裝坐在咖啡廳臨街的座位,對面坐着位穿白裙的女孩子,兩人面前一杯意式咖啡,一杯白水,話題從興趣愛好,家裡的長輩,再到工作,收入,和房貸。
“汪先生既然是外地人,有在榆城買房的打算嗎?”女孩子端起面前的意式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無框眼鏡後的目光銳利,臉上挂着淡淡的笑。
汪森并攏腿,胳膊規矩地撐在桌上,雙手交握,感覺就像是研讨會坐在前排,前面有人照相。
“暫時還沒這個打算。”汪森有點心不在焉,視線越過女孩的肩頭,看外面和人剪刀石頭布,輸了紮氣球的小醜,“我是堅定的享樂主義,更願意把錢花在旅遊,吃飯,享受生活上。”
“可是如果兩個人要結婚生子的話,有個穩定的住所更好吧。”女孩微微蹙眉,語氣略有不滿。
“哦。”汪森突然想起什麼,視線重新轉回女孩身上,“不好意思,有件事不知道介紹人之前跟你說過沒有?”
“什麼?”
“我是丁克主義,不想要孩子。”汪森笑得抱歉:“不知道你能接受嗎?”
女孩子有點愣住,回過神皺眉罵了他一句“神經病。”
說完,氣沖沖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伸手去取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汪森也跟着站起來,表情更抱歉了一點:“不好意思啊,今天的咖啡我買單。”
女孩子手上拎着外套,白了他一眼,頭發一撩,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
這時,汪森背後一個穿着無袖黑色T恤的男人站起身。
他個子很高,眉眼很濃,長相惹眼,一下就吸引了咖啡店裡不少人的目光,
隻見他徑直走到汪森對面的位子坐下,笑道:“這下完了,回去你除了潔癖,不會做飯,沒房沒錢沒車,又要再加一條丁克了。”
“你小子為了躲相親,真是什麼話都編得出。”許潤伸手碰了下面前的咖啡杯子,還是熱的。
坐下還沒十分鐘,汪森就把人氣跑了。
“得了吧,你又好到哪裡去?”汪森往後一靠,抱着手,滿臉戲谑:“昨天我可是親眼看見小程老師上了别人的車。”
許潤沒說話,表情也沒什麼變化。
見他這反應,汪森忍不住添一把火,賤兮兮地補了句:“而且那男的長得不差,開的是路虎,條件應該也不差,人還那麼積極,我看你有點危險了。”
“行了。”許潤舉手買單,“你還是想一想回去怎麼跟你媽交代吧。”
汪森頓時洩氣,往椅子上一攤,“能怎麼辦,大不了悶頭挨一頓罵呗。”
“诶,你到時候可别跟我媽說,聊了不到十分鐘啊。”
以前汪森在倫敦讀書的時候,他媽來照顧過他一年,期間認識了許潤。相比于自己這不着調的兒子,許潤雖然年紀小,但是成熟靠譜得多,所以汪森媽媽格外信任許潤,即使回國依然和他保持着聯系,了解汪森的生活情況。
汪森回國已經三十幾了,他媽急着給他相親,想讓他早點成家,偏他就是不配合,之前找的幾個都被他用各種離譜的理由打發了。所以這次,他媽特意派許潤跟着去,監督他不要亂講話。
可她千算萬算,沒算到許潤不是那種喜歡插手别人事的人,隻是陪着來了一趟聽了全程,卻什麼也沒做。
當然,對于沒幫上忙這件事,他替汪森付了喝咖啡的賬單作為補償。
“知道了。”許潤買完單,站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出了咖啡店,汪森摸出包煙,遞一支給許潤。
許潤瞥了眼,沒接。
“戒了?”
“嗯。”
“喲,”汪森眉毛一挑,“怎麼?受什麼刺激,煙都戒了?”
“沒什麼。”許潤笑笑:“單純不想早死。”
汪森的煙剛叼在嘴上,點煙的動作一頓,“你XX!”
汪森其實有房子,一套在榆北,是個二居室的老破小,但勝在環境安靜,他比較常住,另一套在榆東,金水灣旁邊,是個單身公寓,是早幾年剛到榆城時,沒錢還趕時髦買的,偶爾會去住。
許潤今天要回金水灣取些材料,正好順道送他回公寓。
金水灣和汪森的公寓隻隔一條馬路,但房價天差地别。
雖然許潤和汪森都在C大,但許潤一回國就和人合夥辦了家科技公司,做無人機,才做半年就開始盈利,許潤股份占大頭,賺得盆滿缽滿,買了車也買了房,收入比在學校不知道高多少。
這也導緻汪森臨下車時都還在批判許潤:“萬惡的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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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槐清天快亮才睡着,醒的時候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太陽透過白色的窗簾照進來,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臂皮膚被曬得發燙,連額頭都熱出了層薄汗。
她伸手去摸手機,看了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