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兩年,這個時間雖然算不上長久,但也絕不能稱之為短暫。而分手後的兩年,鶴延似乎也從沒有過一刻想要忘了宿亭雲,他們戀愛時的物品和照片,鶴延全都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來。
鶴延的箱子裡,總共有五本相冊,宿亭雲取出其中一本,細細翻看着那些照片,發現有一個地點在照片裡出現得頗為頻繁,鶴延卻從沒提出要帶他一起去。
于是他拿着那本相冊,飄到鶴延的床上,跪坐着将手裡的相冊攤開在鶴延的面前,“想去這裡。”
看到那些照片,鶴延眼底閃過一絲抗拒。
還不等到鶴延開口拒絕,宿亭雲就合上相冊,整個鬼趴在床上,杏眼微微睜圓了些,透出一絲楚楚可憐感,“海邊,想去~”
“好吧。”鶴延敗下陣來,“明天我帶你過去。”
“好~”宿亭雲朝旁邊一滾,滾到沙發邊緣時化作小黑團子,“謝謝心地善良又英俊帥氣的捉鬼師鶴延!”
鶴延無奈一笑,把宿亭雲落在貓窩外面的小枕頭遞了過去,不出意外地又收獲了該黑團子的一聲感謝。
由于這一次的路程較遠,來回就得花上大半天時間,因而他們出發的時間較之前也要早些,還順便帶上了小白。
等紅燈的間隙,鶴延轉頭看了一眼身側抱着小白乖乖坐在副駕的宿亭雲,問道:“會害怕嗎?”
“嗯?”宿亭雲用手指撓了撓小狗下巴,後者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害怕旅行嗎?我不怕。”
這時,綠燈亮起,車子繼續向前行駛,宿亭雲扭頭看向窗外的高樓大廈,看着晨間如紗的薄霧缭繞在樓體之上,看着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他忽地反應過來,明白鶴延口中所說的“害怕”究竟指的是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沒了記憶的緣故,他對那具身體沒有什麼感情,而且鶴延也多次檢驗過,證明他确實是自願獻祭。
宿亭雲聽到微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路的兩旁栽種了高大的樹木,在道路投下一片暗影,他感受不到風吹在身上的感覺,隻能依靠想象。
末了,他轉頭看向鶴延,認真道:“我不害怕,但假如真有那麼一天,我希望我們能好好告别。”
鶴延瞬間握緊方向盤,眉心擰在了一起,可他不願讓宿亭雲看到他這個表情,因而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将緊皺着的眉頭舒展開。
他試着開口,想要去回應宿亭雲的這句話,但話被死死地堵在喉嚨裡,既上不來,也下不去,令人郁悶。
好在宿亭雲也沒有非要鶴延回答的意思,他說這句話僅僅是為了給捉鬼師打個預防針,至于要想鶴延接受現實,還需很長時間。
宿亭雲将臉頰貼近窗戶,懷裡的小白輕輕咬住他的袖口玩,時不時擡眸看一看宿亭雲在幹什麼。
林蔭道愈多,而高樓大廈漸漸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裡,清風拂過道路兩側的綠植,一個又一個小山丘上布滿花草樹木。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這座城市的邊緣,他們曾來過數十次的海邊,據鶴延所說,宿亭雲以前很喜歡大海,喜歡坐在岩石上,聽海浪翻湧的聲音。
不單是這片海域,偶爾小長假又或是寒暑假來臨,他們就會自駕去到别的城市旅遊,如果去了沿海城市,宿亭雲一定會去看看。
停好車之後,他們需要往前走一段路才到海邊,一下車宿亭雲就表現出了莫大的興趣,他望着遠處無限的海平面,幾乎恨不得立馬飄過去竄入水中。
隻是剛一動,宿亭雲就想起鶴延不是能飄的生物,他得等鶴延一起。倒是小白一落地就撒開腳丫子狂奔,一口氣跑到沙灘上,打了個滾,又重新奔回宿亭雲、鶴延的身邊,繞着他倆不停轉圈,拼命搖尾巴,仿佛在催他們快些走,見兩人實在太慢,小白隻好又獨自沖回沙灘上,一口一個海浪,玩得不亦樂乎。
盡管非節假日時間,這會兒的沙灘上卻已經零零散散地有了一些遊客,鶴延熟練地帶着宿亭雲去往另一邊,也是他們常常待的地方。
宿亭雲沒穿鞋,赤着腳踩上一塊岩石,随後“哇”地發出一聲驚歎,在原地蹦了好一會兒。
鶴延一頭霧水地投來視線,“怎麼了?”
“不紮腳!”宿亭雲興奮地踩了踩,然後靈機一動,整個鬼往下陷,半個身子插進了石頭裡,接着仰視鶴延,正色道,“我被石頭吃掉了。”
聞言,鶴延伸手把他從石頭裡拉了出來,并配合着說道:“現在石頭把你吐出來了。”
宿亭雲捂着肚子笑得在半空打滾。
這一次他們沒有選擇由鶴延講述,讓宿亭雲回憶的辦法,而是決定讓宿亭雲自己在周邊摸索,看看有沒有什麼熟悉的地方。
宿亭雲在鶴延的四周飄來飄去,從這塊石頭看到那塊石頭,在不少石頭上看到“某某到此一遊”“某某唯愛某某”,無一例外的是不管是什麼樣的某某,都沒有他們二人的名字。
他扒在某塊石頭上看了好一會兒,記得曾在合照裡看見過這塊眼熟的大石頭,為了更好地回憶,宿亭雲非常努力,甚至連聞石頭的招數都用上了。
小白不懂他們在幹什麼,見宿亭雲一直在聞石頭,它也跟着聞,并試圖張嘴去銜起一塊漂亮石子,想送給宿亭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