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邊簽了字,李宴這邊也可以簽字離開了,四人走出公安局,一直躲在李宴身後的人終于願意離開庇佑,不見往日嚣張跋扈,雞窩頭和髒衣服無一不透露着狼狽。
李亞強忍着不發言。
耿盡歡道:“啞巴了?救了你不知道感謝?”
李亞強眼球向上三個人看了遍,對着李宴那張臉感謝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低頭望着地面喃喃低語:“……又不是我讓他來救我的,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遭受這些,我爸媽知道了他們都完了!”
耿盡歡怒不可遏:“卧槽,好心沒好報早知道就不報警了,想裝英雄怎麼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什麼樣,就應該看着你被打死才對!”
說着就要一拳頭揮上去,李宴抓住他手腕才保住李亞強那張臉。
李宴冷靜道:“在警局門口找事,剛進去一個你也想進去是吧,這次我可不撈你。”
耿盡歡放下拳頭,癟癟嘴狠狠瞪一眼捂着臉的慫包,他太氣了,一群人為他奔波一句感謝都沒有,他開始理解嚴尚榮做法。
李宴對尤見君道:“我們走吧。”
尤見君掃了眼點頭。
車就停在公安局門口,準備先送耿盡歡回校,李宴本想跟着耿盡歡去後座,但被尤見君攔下:“你坐副駕駛吧。”
李宴望着後座,耿盡歡不明所以,見人點頭在他面前關上車門,他仿佛回到昨晚打遊戲時,心态崩了,他是什麼很惡心的人嗎?
李亞強見他們沒有帶自己走的意思,這裡地勢比較偏,坐公交要坐兩個小時,一個小時一趟,到學校可能關校門了,他慌張道:“你們不帶我一起走嗎?李宴,你不能這樣對我!回去我要告訴我媽!”
話音剛落,車子在他面前飛馳而過,留下尾氣和飛揚的塵土。
耿盡歡在車裡拍手叫好:“哈哈哈哈哈,看他那嘴臉,真該拍張照紀念一下。”
車裡沒人附和,他越小越小聲,最後閉緊嘴,直到開了一半路程沒忍住腦袋往前湊問道:“宴哥,今晚你回家嗎?”
李宴感受道兩道視線同時投來:“回,我書包沒拿。”
那道視線沒那麼強烈了。
耿盡歡以為李宴還住在他嬸嬸家裡,他道:“讓住在你嬸附近的同學幫你帶一下呗,你今天回去肯定不得安甯。”
李宴道:“我現在沒住她家。”
耿盡歡:?沒住她家住誰家?
李宴沒解釋,留耿盡歡一人冥思苦想。他突然覺得過了一次暑假他和李宴有了隔閡,行蹤變得詭秘,多了他不知道小秘密,比如現在駕車的男人到底是誰?
直到下車時他都沒搞清這個問題,站在車窗前猶猶豫豫、神色糾結道:“宴哥,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李宴:“?”
耿盡歡表情像被丈夫嫌棄的糟糠之妻:“算了,我不強求,等你哪天想說自然會說的。”
他走了幾步又倒回來:“對了,今天真是多謝這位大哥了,我先回宿舍了,再見。”
他是走了,留李宴一人在副駕駛上憋笑。
尤見君神色難辨:“笑什麼?”
大哥這種稱呼就像中年人酒局之間稱兄道弟,一下子把他們年齡差距拉大了,李宴神情愉悅,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尤大哥,你覺得這個稱呼怎麼樣?”
車子平穩上公路,尤見君臉色變化莫測,一時之間好氣又好笑,瞥一眼他臉上笑容别樣心思瞬起:“我們差了十二歲,按理說你應該叫我一聲哥哥才對。”
哥哥?
李宴聽聞這話偏頭借着霓虹燈燈光仔細瞧了瞧,清晰下颌線在昏暗燈光裡若隐若現,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他想看看對方反應如何,試探着一句:“尤——哥哥——”
尤見君手中一頓,在這安靜氛圍裡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每一次呼吸,他的心髒急促跳動,血脈偾張,少年嗓音如泉水清淌,青澀試探着叫他哥哥,這簡直要老了老命……
“……你還是别叫了。”
其實叫完李宴就後悔了,惡心死了,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聽他這麼說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麼?”
尤見君苦笑,幸好有夜色掩飾,否則他一定會被自己臉上可怕直白的欲念吓到,可是吓到又怎樣呢,他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