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門口的事消停了,不大不小的異聲也消失于天天的學習壓力中,李宴趁着周末假期準備回趟桃山鎮筆記村,一放學就坐上回桃山的大巴。
面包車一搖一搖還沒到門口就停車,後面條路太窄,車根本開不進去,李宴給錢下車,路邊荒廢的田土蓋上厚厚一層雪,往上走了好長一截路才到村門口,沿途那些房子大門都緊鎖着,走過幾百米能見着一個老人坐在家門口摘菜,這個村子快要成為一個無人村了。
李宴直奔後山,走過青石闆上再往裡走就是泥路,山林裡雜草都被厚實的白雪掩藏,一踩一個鞋印。
繞了半個山頭,他終于找到那兩個墳包。
找了個棍子薅開墳前雪,不過快要一年沒來這裡清掃幹淨的雜草又冒出了頭。
李宴把手裡一直抱着的一束風鈴花放在右邊墳前,沉默良久才道:“冬天又來了,媽,今年換了種花,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今年一樣過得不錯,我還長高了兩厘米……”
說到這他停頓幾秒,腦子裡不由自主竄出那張面孔,“對了,我還遇到了個人,我們去了很多地方,體會到了不一樣的生活,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也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唔,反正一切都挺好的。”
……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飄散在風中,李宴離開墳前時頭發、衣服也變了色,遠處望去與茫茫雪色毫無違和感。
跟着青石闆走到頭,真正出山時天色已晚,這時候很難找到回城的車,李宴思考一秒就選擇好了歇息的地方,他去了那個幾年沒人住過的自建房。
這是以前李宴父親早年自己修建的房子,想着回老家時可以歇腳,可惜後來一直沒機會。
一開門,灰塵撲鼻,李宴剛踏進去的腳又退出來,在門口咳了幾聲。
“嗯?李宴?”
李宴放下擋着臉的手臂,眼神帶着一絲迷茫望去,一個挎着籃的女人彎腰站在另一邊狐疑盯着,看清他臉才激動揮了揮手中的東西。
“哎呦喂,真是喏!”
李宴回想半天才想起來,試探着說道:“芳姨?”
“對對對,沒記錯,你怎麼回來啦,吃飯沒啊?”芳姨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話,熱情拉着他的胳膊來回看了看,“哎喲,你看我這人,你們家哪裡能做飯,去我們家吃啊!”
李宴手腳僵硬,除了王伯他平常根本沒有接觸過這個年齡段的人,莫名其妙就被帶着來到隔壁院子裡。
女人把他拉到一個坐在搖搖椅的老人身前,突然放大聲音喊道:“阿媽,看看這是誰啊!”
那老人顫顫巍巍撐起來,渾濁的眼球瞧了半天才慢吞吞道:“這、這是大牛啊?”
李宴:“……”
“什麼大牛啊?這是李大哥的兒子,救了咱家彬子的那個李大哥啊!”
芳姨比劃着,老人恍然大悟,“承安的兒子啊,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嘞,不哭也不鬧,真是乖得很!你看,這多瘦啊,跟我們家囡囡比起來真是太瘦了,李家那些不是東西的不給你吃飯!”
李宴難得面露尴尬,耳邊一抹紅,想抽出自己的手臂,試了下,老人勁兒還挺大,無奈之下隻能任由他拉着。
芳姨出來解圍:“媽,别在這裡說話了,李宴剛回來,他們家常年不開火,我讓他來咱們家吃。”
三人轉移陣地,進門後李宴才發現原來這一戶一大家子都在,桌上坐着兩個男人聊天,嘴裡全是國家大事,一個看着比他還小的女孩坐在電視機前抹眼淚。
他們進去時正巧一個男人端着盆菜從後廚房出來,“吃飯啦!”
女孩一聽到吃飯立刻放下手中遙控闆,愉快轉身就看見身後高大的少年,臉一下子紅了,比她班上那些隻會猴叫的男生帥一百倍,是她目前為止見過最好看的人。
芳姨招呼道:“安安,愣着幹啥,客人來了,盛飯去!”
“哦哦哦。”女孩紅着臉手忙腳亂跑電飯煲前盛飯,盛飯時還偷偷摸摸瞥了一眼又一眼。
李宴跟他們一家人吃了飯,他們對李宴的加入非常歡迎,桌上其樂融融,他順便知道了一些陳年舊事,都是關于他父親的。
這家男主人比他爸小四歲,小時候因為調皮掉河裡差點淹死,幸好李承安經過及時救了他,他們全家都拿李承安當恩人,這事被他們家從小談到大,現在更是拿來警示家裡小孩不準貪水。又比如小時候他爸很慘,被打的時候那動靜鄰居都能聽見,不過他很争氣……
吃完飯他們還想留李宴歇一晚,李宴謝絕好意,回到自己的住處挽起袖子花了一個小時才收拾了間屋子,勉強能睡覺,幸好房子裡還有李宴以前回來留下的電器,可以将就一下用。
李宴洗漱完,終于能躺床上休息。
閉上眼放空了下,突然想起自己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告訴尤見君他的去向。
他應該不會太在意吧?
李宴帶着僥幸心理打開手機,一下子蹭蹭蹭冒出來滿屏通知!
“……”
李宴抿唇看着電話、微信、信息都有消息,男人似乎把能聯系的方式都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