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喊聲穿透雨幕。艾斯探出頭,看見路飛像隻落湯雞一樣在泥濘中跋涉,草帽被雨水壓得貼在頭上,小臉慘白。
“笨蛋嗎這種天氣還…”艾斯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裡。
路飛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突然跪倒在泥水裡。艾斯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又硬生生停住。
“不關我的事…活該…”
但當他看見路飛掙紮着爬起來,繼續用沙啞的聲音呼喊他的名字時,艾斯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那天艾斯故意放慢了腳步,讓路飛能遠遠地跟着,卻始終保持着"差一點就抓到"的距離。回程時,他"不小心"掉下一塊幹糧。
——————
“你為什麼非要纏着我?!”艾斯終于忍無可忍,轉身揪住路飛的衣領,“我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你這種愛哭鬼當朋友!”
路飛被拎在半空,髒兮兮的臉上表情皺在一起:“因為我很孤獨啊!我不想一個人!”
艾斯愣住了。這個答案太熟悉了,就像曾經的他問奧洛時的樣子。
隻不過他不會将話說的那麼直白。
“随便你…”他松開手,轉身時耳朵有點紅,“…别拖我後腿。”
——————
路飛第十三次掉進艾斯的陷阱坑。這次坑底鋪滿了黏糊糊的泥漿,小男孩像個落難的小青蛙般在裡面撲騰。
“哈哈哈!活該!”艾斯站在坑邊大笑。
但路飛沒有像往常一樣大哭大鬧,而是神秘兮兮地招手:“艾斯!看我找到了什麼!”
他從泥漿裡掏出一顆玻璃珠,在衣服上擦了擦,遞向艾斯:“送給你!像大海一樣藍!”
玻璃珠在陽光下折射出湛藍的光芒。艾斯盯着那顆珠子,突然想起自己胸前挂着的藍火焰挂墜——那是奧洛親手為他做的生日禮物。
“…笨蛋,誰要這種髒兮兮的東西。”艾斯嘟囔着,卻把玻璃珠塞進了口袋。
——————
艾斯破天荒地等了路飛五分鐘。
當橡膠小子氣喘籲籲地追上來時,艾斯假裝不耐煩地咂嘴:“太慢了!這樣怎麼當海賊!”
路飛的眼睛瞬間亮得像星星:“艾斯要和我一起當海賊嗎?!”
“誰、誰說要和你一起了!”艾斯炸毛般地跳起來,“我隻是…!”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路飛已經興奮地撲上來,像隻八爪魚一樣纏住他:“最喜歡艾斯了!”
“放開!熱死了!”艾斯掙紮着,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用拳頭揍人。
躲在樹梢的奧洛看着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他輕輕放下為路飛準備的新繃帶和肉幹,無聲地消失在樹影間。
——————
這一日,路飛在追逐了一整天後,終于體力不支,靠着一棵大樹睡着了。月光透過樹葉,在他髒兮兮的小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艾斯走出十幾米,又折返回來。他盯着路飛看了很久,最終粗魯地把自己的外套扔在小男孩身上。
“……明天要是再跟丢,我就不等你了。”他低聲說,聲音輕得隻有月光能聽見。
遠處的樹冠上,銀發少年靜靜注視着這一切。夜風吹起他的額發,露出那雙罕見的紫色眼眸——此刻裡面盛滿了一種被稱為"欣慰"的情緒。
艾斯走遠後,奧洛輕巧地落在地上,為熟睡的路飛拉好滑落的外套。當他擡頭望向艾斯離去的方向時,突然意識到:
這場追逐遊戲,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輸家。
這樣的追逐持續了整整兩個月。艾斯和薩博的藏身處換了三次,路飛卻總能奇迹般地找到他們。我定期在森林裡留下食物和藥品——有時是包紮用的繃帶,有時是治療淤青的藥膏,總是"恰好"放在路飛必經之路上。
“又是你放的吧?”某天薩博逮到正在樹枝上挂肉幹的我,金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那小子昨天摔進刺叢裡,今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我丢給他一袋新做的傷藥:“艾斯呢?”
“和往常一樣,嘴上說着讨厭,其實已經習慣路飛跟着了。”薩博眨眨眼,“昨天還偷偷等那小子睡着了才走的。”
這個情報讓我胸口泛起暖意。艾斯總是這樣,表面兇神惡煞,内心卻比誰都柔軟。
就像他至今仍珍藏着薩博做的粗糙生命紙,就像他每晚都會檢查我是否蓋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