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梵多的港口在晨霧中漸漸清晰。
軍艦緩緩靠岸時,海鷗的鳴叫聲混着海浪拍打堤岸的聲響,像是某種無聲的歡迎。我站在船舷邊,銀發被海風揚起,紫眸掃過這座海軍本部的核心要塞——高聳的正義之門在遠處若隐若現,軍艦如群星般停泊在港灣内,而更遠處,海軍本部大樓的尖頂在朝陽下泛着冷光。
“到了。”柯爾特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着晨光,“授勳儀式在十點,戰國元帥親自出席。”
艾琳娜的黑刀早已歸鞘,她靠在欄杆上,嘴角微揚:“緊張嗎?”
我搖搖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制服袖口的褶皺——這是G-5支部臨時準備的嶄新制服,右肩的軍銜徽章已經換成了中校的标志。
“隻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喬瑟夫從船艙裡沖出來,手裡還攥着皺巴巴的演講稿:“長官!我、我幫你準備了授勳緻辭!”
我接過那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誇張的贊美之詞,甚至還有"誓死捍衛世界政府榮光"之類的套話。
“……謝謝。”我輕輕折起演講稿,塞進口袋,“不過,我想我不需要這個。”
喬瑟夫一愣:“可是——”
“那小子說得對。”澤法的聲音突然從碼頭傳來。
我們同時轉頭——
高大的前大将站在岸邊,黑色大衣被海風掀起,墨鏡下的嘴角微微上揚:“真正的戰士,不需要背稿子。”
“澤法老師!”艾琳娜立刻站直行禮。
柯爾特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閃過一絲驚訝:“您親自來了?”
澤法哼了一聲:“來看看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是不是又把自己搞殘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最終定格在我右手——那裡的皮膚還泛着不自然的淡藍色,是過度再生後的痕迹。
“……還行,沒缺胳膊少腿。”
我嘴角微揚:“您失望了?”
“臭小子。”澤法擡手,作勢要敲我的頭,卻在半空中變成了一記輕拍,“走吧,卡普那老家夥已經在食堂等你了。”
海軍本部的食堂比想象中熱鬧。
剛推開門,一股混雜着咖啡、煎蛋和烤面包的香氣撲面而來。數百名海軍軍官正在用餐,交談聲、餐具碰撞聲、甚至還有某個角落裡的打鼾聲交織在一起。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集中到了我們身上。
空氣凝固了一瞬。
緊接着——
“是'白夜'奧洛!”
“灰燼島的那個!”
“聽說他一個人擋住了奎因的毒氣彈!”
議論聲如潮水般湧來。柯爾特推了推眼鏡,表情有些不自在;艾琳娜的手下意識按在刀柄上;喬瑟夫則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地跟在我身後。
“别理他們。”澤法頭也不回地走向最裡面的長桌,“習慣就好。”
長桌盡頭,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埋頭狂吃仙貝,碎屑沾滿了他的胡子。聽到腳步聲,他猛地擡頭——
“哦!來了啊!”卡普的大嗓門震得天花闆都在抖,“老夫等得都快餓死了!”
“你面前堆了二十個空盤子。”澤法冷冷指出。
卡普哈哈大笑,一拳砸在桌上,震得咖啡杯跳了起來:“那算什麼!年輕人就該多吃點!”他朝我招手,“來來來,坐老夫旁邊!”
我剛坐下,一盤堆成小山的烤肉就推到了面前。
“吃!”卡普咧嘴一笑,“吃飽了才有力氣挨罵!”
“……挨罵?”
“戰國那家夥啊,”卡普塞了滿嘴仙貝,含糊不清地說,“最讨厭不按命令行動的家夥了。”
澤法哼了一聲:“但他更讨厭奎因。”
“說得對。”
突然插入的聲音讓我渾身一僵。
青雉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手裡還端着杯冒着寒氣的冰咖啡。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抱歉啊,借過一下。”
他的手臂擦過我的肩膀,寒意透過制服傳來——不是敵意,而是某種試探。
“庫贊大将。”我微微點頭。
青雉歪頭看了我一眼,冰藍色的眼眸深不見底:“灰燼島的事……幹得不錯。”
他的語氣很輕,卻讓我頸後的PX-0烙印隐隐發燙。
“不過,”他俯身,聲音低得隻有我能聽見,“下次再違抗命令……可能就沒這麼好運了。”
寒意驟然加劇,我的指尖瞬間結了一層薄霜。
“庫贊。”澤法突然開口,“别吓唬我的學生。”
青雉直起身,又恢複了那副懶散的樣子:“隻是善意的提醒~”
他晃晃悠悠地走開了,冰霜也随之消散。
“别理他。”澤法遞給我一杯熱牛奶,“那家夥最近睡眠不足。”
卡普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其實戰國更生氣的是這個——”
他啪地拍下一份世界經濟新聞報,頭版赫然是我抱着小女孩的照片,标題誇張地寫着《海軍英雄!"白夜"奧洛拯救灰燼島!》
“……摩根斯。”我揉了揉太陽穴。
“那老鳥就喜歡搞事。”卡普咧嘴一笑,“不過——”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你救了平民,這就夠了。”
他的大手重重拍在我背上,差點讓我嗆到。
“記住,小子。”卡普的聲音罕見地低沉,“正義不是命令決定的……是你自己決定的。”
澤法沒有反駁,隻是沉默地喝了一口咖啡。
海軍本部大禮堂的穹頂高得令人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