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樹拍了拍高鶴的肩膀,“我們兩個去吧,遲暮休息會兒吧,早上你參加了兩個比賽項目,挺累的吧,下午還有一場跳高。”
“嗯。”遲暮也沒和他們客氣。
徐晏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做,去了趟小賣店買飲料請他們吃。
座位上隻剩下沈昭月、遲暮和李舒緣。
沈昭月看向遲暮,“沒想到你長跑那麼厲害。”
“運氣好吧。”
太謙虛了,沈昭月心想,沉默了幾秒後說:“還得謝謝你送我去醫務室。”
“沒事,你暈血?”遲暮想起小學時他們經常要打疫苗、抽血,那時候她并不暈血,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導緻了這種創傷後應激障礙?
他問過徐晏,徐晏輕描淡寫地說:“初二時發生了一些意外,導緻她一見血就暈。”
至于是什麼意外,遲暮沒有多問,每個人在心底或多或少都藏着一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秘密,他也有。
“老毛病了。”沈昭月笑着然後轉移話題,“下午的跳高加油啊。”
“嗯。”
李舒緣接話:“遲暮跳高也很厲害的,高一時拿過第二名。”
沈昭月打心底佩服他,他是怎麼做到的,樣樣都無可挑剔的好。
飯菜上來了,大家餓得光吃飯,沒再說話。
酸辣白菜炒肉放在徐晏那邊,沈昭月夠不着,把碗遞到他跟前。
徐晏夾了一筷子白菜和肉到她的碗裡,還給她夾了莴筍。
沈昭月夾了一塊酸甜排骨給他作為回禮。
陳嘉樹取笑道:“你們真是姐弟情深啊。”
“你們是姐弟嗎?怎麼一點都不像。”李舒緣好奇道:“我反倒覺得你們挺像情侶的。”
沈昭月道:“這話可别亂說,我們真是兩小無猜的姐弟。”
李舒緣甜甜笑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很有愛啊,我也想有個姐姐或哥哥呢。
“說起青梅竹馬……”陳嘉樹看向遲暮:“你和沈昭月也算吧。”
沈昭月想了想,他們确實幼年就相識了,可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親密到可以用青梅竹馬來形容是存疑的。
“嗯?不是吧!”李舒緣大吃一驚,看着遲暮,“你們以前認識?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
高鶴應道:“對啊,你們怎麼會認識呢?”
遲暮道:“我沒想到會重逢。”
陳嘉樹道:“你們現在又成了同桌,緣分不淺啊。”
“好羨慕你啊。”李舒緣嘴裡咬着筷子,看着沈昭月道:“小時候的遲暮是怎麼樣的?也像現在這麼寡言溫和嗎?”
遲暮聞言,耳尖紅了,他心裡異常的緊張,在沈昭月的眼裡,他是怎麼樣的形象?這種緊張的感覺接近于他最擅長的數學考零分那樣令人恐懼。
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膽小、怯懦的小孩?
沒有朋友不招人待見的小孩?
沈昭月看向遲暮,遲暮恰好擡頭,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拘謹和慌張,他不得不承認,就算成績再厲害,他還是挺自卑的,因為家庭環境的影響,他很怕她會把他那段貧賤孤單的過去說了出來。
四目相對間,沈昭月燦爛笑道:“小時候的遲暮可比現在可愛多了,有點害羞,女孩子和他說話耳根容易紅,但是成績超好,對同學也很好,挺有耐心的,也挺樂于助人的。”
李舒緣聞言,像是找到了共同話題,興奮道:“是的,我第一次和他說話他也這樣。”
沈昭月看着遲暮說:“好可惜啊,你四年級就轉校了,你走了,我數學作業都沒得抄,上數學課超無聊的,沒人和我傳紙條聊天。”
遲暮聞言,松了口氣,低頭笑了笑,那些不堪的過往、他不想被提及的過往關系着他的自尊,沈昭月隻字不提,她是不是在照顧着他的自尊?而她所提及的那些過往,并不難堪,是他覺得值得回味的回憶。
沈昭月很讨厭數學,數學課總是聽不進去,總是會開小差打發時間。
她無聊時,會把書上的人加點東西,比如把小男孩的頭發加長變成小女孩,把小女孩的衣服塗個顔色,換了身衣裳。
直到有一天,書上的人都被她給塗完了,漫長的課堂時間,無事可做,她就在草稿紙上寫東西,然後傳給遲暮看。
遲暮有時候回,有時候沒有回,但還是會看她傳給他的那些話。
那樣的時光,對遲暮來說,是非常珍貴的。
在那樣貧賤的時光,她是第一個沒有戴有色眼鏡看他的人,和她在一起,他總有一種沒有來由的舒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