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裴歡撇嘴回頂，不知道她怎麼氣性這麼大，明明出門時她還跟人聊的很開心。

于是又加了句，“别把什麼氣都撒我身上。”

陳芳芳氣得把手裡的東西沖她扔了過去，裴歡一時沒反應過來，躲都沒躲，直接被砸到腦門，接着就是東西落到地上“砰”的一聲響。

裴歡看了眼腳邊的鐵罐子，一陣劇痛襲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捂着頭蹲了下來，坐在桌邊的裴志誠也被吓到，趕緊起身要過來攙扶她。

隻是停車慢了幾步的萬峥比裴志誠更快一步趕到她身邊。

他有些手忙腳亂地伸手要扶起裴歡，她卻第一時間偏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幾乎盛不住要漫出淚的眼睛。

他的聲音不像平時那般從容，甚至帶了一絲急切：“讓我看下傷到哪了？”

如果沒人過來以擔心的口吻來問的話，她還沒感覺那麼疼，但現在她有些繃不住，額頭好痛，手掌下的觸感告訴她已經腫了。

裴歡一邊忍着痛，一邊聽着耳邊父母在吵。

裴志誠氣死了，沖妻子發脾氣：“陳芳芳你幹嘛？！怎麼還沖孩子動起手來。”

“你也不看看她今天那副模樣，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你以為她還小啊！不喊人連給人倒個水的禮數都不懂，她這樣是要被人說沒教養的。”

“那也沒必要動手啊。”到了裴歡身邊的裴志誠要她松手，看她的傷勢，可她埋着頭，無聲地嗚咽，隻好撫摸着她的腦袋以示安慰。

陳芳芳也意識到自己這行為不妥，正想克制着怒氣上前看看嚴不嚴重，結果看到裴歡蹲在那，死活不肯讓兩個人查看傷勢的執拗模樣，氣又上頭。

“你看她，她都二十五歲了，不是十五，就她這副作派，還怎麼嫁人？哪家會要她？”

……

這是陳芳芳第二次動手，猝不及防到在場的每個人都被吓到，都覺得莫名其妙。

裴歡的額頭腫了起來，不僅腫了個包，周圍還都是淤青，看着有些駭人。

是萬峥把她帶離戰場，讓裴志誠跟陳芳芳在樓下吵，兩人聽着底下的傳來的聲音，一時無話。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萬峥，遲來的窘迫與羞恥慢悠悠地朝她襲來，委屈跟不解在她心頭上下翻滾。

憑什麼說自己不懂人情世故，那她自己現在這個在别人家打罵人的行為又能好到哪去？

裴歡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她幾乎忍不住要向面前這個人訴苦了。

還好理智占了上風，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在一個不是很熟的人的面前展現她的脆弱，于是蜷縮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

結果憋出哭嗝來，萬峥如夢初醒，張了張嘴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安慰，看了她會，道：“你躺床上休息會，我給你買點藥去。”

裴歡把頭埋進膝蓋，看不見她臉上表情，也不說話。

“……”

萬峥剛下樓拿了鑰匙打算去藥店買藥，卻見裴志誠背着手朝他走了過來問：“小峥啊，歡歡她的傷怎麼樣？”

闆着臉的陳芳芳在不遠處也豎起耳朵聽。

“腫了個大包，還有片淤青。”他如實說道。

裴志誠歎了口氣，“我去看看。”

他本想拉着陳芳芳一起上樓，跟女兒道歉，但她拉不下這個臉，就隻能自己上去看看到底怎麼個情況。

裴志誠先是敲了敲亮着燈的房門，裴歡聽到動靜一骨碌鑽到被窩裡去，沒吭聲。

“歡歡，你傷口怎麼樣？把門開開，我看看才安心。”

裴歡下意識皺起眉頭，扯到傷口疼得“嘶”了一聲，她不應聲，裴志誠也不好直接開門進來，也知道她這會兒在跟陳芳芳怄氣，隻得隔着門安慰。

“歡歡，這次是你媽媽的不對，剛剛我也罵過她了，你别跟她一般見識，她現在也後悔的……”

裴歡甕聲甕氣道：“後悔？那就讓她道歉。”

“這……”

裴歡冷着臉下了床，拉開門，一下就看到門外滿臉為難的裴志誠。

“啧，你媽手勁怎麼這麼大，傷的這麼重，爸爸去給你買藥，我讓你媽媽給你煮個雞蛋滾一滾，”他一臉心疼地看着女兒的紅眼眶跟未留劉海遮擋的駭人傷口。

裴歡聽着這話内心毫無波動，拒絕道：“不用了。”

裴志誠又歎了一氣，安慰的話來回也就那麼幾句，想當個和事佬，但看着兩母女如出一轍的倔強面容……

知道她們都聽不見去，所以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到最後裴志誠兩人開車走了，原因有二，其一，母女兩現在針尖對麥芒沒法好好說話，其二，他們來的突然，沒有睡的地方。

萬峥也出去了，兩個年近五十的才想到這不是自己家，有些坐立難安，然後做出的這個決定。

裴歡站在窗戶前看着他們的車遠去，露出一個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