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交的朋友程毅加入清晨的觀荷項目,這位新朋友也是個自來熟,但跟張政的那種橫沖直撞不同,他更自然,也能捏好分寸,裴歡不反感。
也看不出來喜歡,她不怎麼搭理人。
“歡歡小姐喜歡拍攝嗎?”程毅在後面看着裴歡熟練調試鏡頭的動作,突然發問。
裴歡聽到這個稱呼眨了眼,搖頭說:“算不上。”
拍視頻剪視頻都是她覺得之前相對熟悉的東西,能很快上手,也不太挑環境,做這些事情會讓她有種沒在角落浪費生命的錯覺。
裴歡内心的糾結痛苦向來保持對人緘默,她隐藏着内心,獨自陷入幽暗之中,别人難以探尋,更别說解救。
程毅還期待着她接下來的話,卻不想人家并沒有這個打算。
裴歡調試完鏡頭就一身輕松樣的賞起景來。
他還待張口說什麼,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萬峥用手指了指相機,又比了個噤聲,走的動作。
程毅明白過來,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晃晃悠悠跟在他後面,一臉沒睡醒的懶散樣,還打起了呵欠。
呵欠是會傳染的,聽到聲或者看到動作就會不由自主地也打呵欠。
何況裴歡還熬了個通宵,她走在最前面,捂着嘴掩飾打出一個又一個的呵欠,小動作太過明顯,兩個男人都看在眼裡。
萬峥疑惑,她怎麼困成這個樣子?
他走近,“你,不會是……”
“嗯,通宵了。”裴歡老實說。
萬峥啞然歎氣,程毅适時出聲邀請兩人去他家喝咖啡。
萬峥想到裴歡通宵了,沒有開口推辭。
程毅也指着一處小房子說,那就是他現在住的地方,若他不特意指明,壓根注意不到,因為房子被綠意盎然的爬藤植物纏繞,又隐在一片荷塘中,十分的不明顯。
人走肯定是要收好相機的,現在看着四周都沒人,但是萬一有路過的給她順走,裴歡要哭死。
裴歡看了眼遠處的光亮,卻同兩人說道:“我就不去了,太陽馬上要出來了,我要拍日出,萬老師,你去吧。”
她不去,萬峥也不想去,畢竟他又不喜歡苦的東西。
程毅卻笑,“不是我非要诓你們去,我家門口正好就面向太陽,太陽光撒在荷塘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我一個糙老爺們兒都覺得很好看。”說罷還啧了兩聲,仿佛在回味他看到的美景。
裴歡想象了下,頓時意動。
幾人随即行動起來,一個拿相機,一個抗三腳架輕輕松松,都沒裴歡什麼事了。
他們沿着田埂往裡走,掠過一片片綠色荷葉跟含苞待放或已經盛開的荷花,耳畔是越來越多種說不出名的鳥叫聲,終于來到“獨棟”小房子前,是由石頭搭建而成,爬藤類植物已經攀至屋頂,顯然有些年頭。
裴歡站在沒有被鋪飾過的空地上,叉腰看這個像在童話世界才會出現的房子。
萬峥将相機架好,叫她過去看看相機的視角行不行,她才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
程毅已經進屋去給他們做手沖咖啡了。
“萬老師,他這個房子好像童話裡深林裡的房子哦。”裴歡走過去,看小小聲地跟萬峥分享自己對房子看法。
萬峥回頭看了眼,深有同感地點頭。
“你說,這爬藤植物是不是他刻意種的呀,夏天會不會有蛇?”裴歡發散思維,“不過我就是看着喜歡,真要在這住我是不敢的。”
萬峥說:“應該是人為種下的,攀的很均勻,肯定會有蛇,但可以撒藥粉。”
他一一回應,耐心又溫柔。
裴歡的眼神有些飄忽猶疑,心不在焉回答,“我想也是。”
她很想問萬峥為什麼會叫她裴裴,而就在她準備開口之際,程毅出現在門口,招呼他們進屋喝咖啡。
于是她隻能打住。
可能是那一朵烏雲的原因,到了尋常六點左右冒頭的太陽,還不見蹤影,有可能早就升起了,隻是被雲遮擋,反正這下兩人不用擔心錯過日出了。
萬峥:“走吧,喝杯咖啡醒醒神再出來看。”
裴歡應聲,緊跟在萬峥身後,像他的小尾巴。
屋内裝的是暖燈,搭配着沒有刷白的牆面,極具複古感。
裴歡是不習慣到了别人家就左右環顧打量的,隻從餘光裡觀察到屋内的陳設,面積不大,但收拾的很幹淨,靠着牆是一個長櫃,琳琅滿目的都是酒瓶,台面上是一整套咖啡器具。
内心暗自嘀咕,這程毅既愛喝酒又是個咖啡狂熱粉?
這間房子裡外的裝修她都很喜歡,就單看着客廳,要是再擺幾個座位,就可以作為清吧直接開張了。
話說從什麼時候開始,老家竟流行這樣的裝修了,萬峥家也有砌吧台,這裡也是。
她的思緒一下扯得老遠,程毅遞過來一杯咖啡,她才回神。
“謝謝。”
裴歡輕輕抿了一口冰美式,苦跟冰爽口感直擊天靈蓋,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長發垂落在臉頰兩側,沒有人能看到她受不了這個苦味而猙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