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凝剛臨近廁所門,耳邊便傳來一道“噼啪”脆響,拟似玻璃破碎的聲音。她小心翼翼地踏入内室,隻見地上平鋪着一條血色晚禮裙,和一堆殘留血迹的玻璃渣子。洗漱台上的水龍頭在失控般大口吐着水流,卻四處不見人影,那名女子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玉凝蹲下身子,目光如炬,細細查看那條禮裙。突然,她發現裙子的腰部位置鼓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似有異物在蠢蠢欲動。她猛地一把掀開裙布,卻不料一群藍蝶憑空而起,紛紛朝她湧來,而那條紅裙也化成血流不斷地往她手中滲入。
稍後,蝶群退去,一條白色走廊赫然映入眼簾!
寬敞明亮的白廊一側排列着整齊的教室門,另一側則是遼闊的操場,綠色的草坪與紅膠的跑道交織成一幅熟悉的畫面,讓玉凝感到既親切又詭異。
玉凝伸手撫摸牆面上的瓷磚,冰涼的觸感讓她确信這一切都不是夢——她竟然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校園!
她踉踉跄跄地順着廊道往前走,路過一間又一間的課室。課室的門牌數字在逐級遞增,但裡面情景卻幾乎一模一樣,都是老師們在黑闆上奮筆疾書,學生們在台下全神貫注地盯着黑闆。
“玉凝!”突然,一道如鋼針般尖銳的喊聲刺破了這凝固的空氣。數學老師拎着一沓試卷,站在講台上,眼神尖銳地凝視着她,“遲到了還在外面遊逛,還不快進來!”
話音剛落,台下四十多雙眼睛頓時齊刷刷地轉向門口,每張臉在日光燈管的照耀下,好似塗抹了一層白霜,蒼白得毫無血色,宛如一群紙人。
玉凝不安地跨過門檻,走在課桌間的過道上。途中,身體不小心刮到一旁桌上的保溫杯,保溫杯應聲倒地,水流在地磚上蜿蜒出一道詭異的蛇形圖案。她彎腰撿起,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撞到了你的水杯。”
“沒關系。”桌前的青年側過臉來,鬓角的碎發無風微揚,臉部輪廓與她記憶深處的某張臉微妙重疊。但那雙瞳孔的顔色卻大不相同,泛着淡淡的棕色,就連左眼下的淚痣也比記憶中的要淡了許多。
玉凝找了個空位坐下,但視線仍停留在那位青年的身上。她撕咬着指甲,不停地回想,可記憶就像是被人強行按下暫停似的,難以倒帶回放。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擾亂了她所有的思緒。
“你已經浪費了十分鐘,還要繼續發呆嗎?”同桌用圓珠筆的尾端輕點她面前的空白試卷,校服的袖口處露出半截手臂,一條麻繩正纏繞在手腕上,顔色豔麗猩紅,奪人眼目。
玉凝猛地轉頭,恰好捕捉到一雙碧玉色的眼眸。那雙淡漠的眼瞳在睫毛投下的細密陰翳間更顯暗淡,可在玉凝眼中,卻比頭頂上的日光燈還要來得閃耀。她驚喜地喊道:“大神,你怎麼會在這裡?”
碧眼青年眉頭微蹙,不解地問道:“你問得這是什麼問題?我不在這裡,又該在哪裡?”
玉凝眨了眨眼,回答不上對方的問題。
碧眼青年見狀,将視線收回,告誡道:“有時間想這些沒用的,還不如盡快答題。到目前為止,你已經浪費了十五分鐘,而你的試卷還是一片空白。再這樣下去,你恐怕要不及格了哦!”
玉凝望了一眼課堂上的鐘表,距離下課還不到三十分鐘。她展開試卷,從上往下浏覽了一遍題型,自信地笑道:“這點難度,小意思!看我怎麼輕松拿下!”
說着,她就奮筆疾書起來,而她腳下的影子也如紙上的筆水一樣,越拉越長。
“叮——”
下課鈴如驚雷般驟然炸響,玉凝猛地驚醒,一臉懵懂地環顧四周,心中暗訝:我不是正在填寫試卷嗎?怎麼一眨眼就睡着了?
碧眼同桌毫不客氣地扔來一個粉筆擦,冷聲道:“起來擦黑闆,瞌睡蟲。”
玉凝伸了個懶腰,哈欠連天,回答道:“上一堂課不是考試嗎?黑闆都沒用到,擦什麼擦?”然而,當她走上講台一看,黑闆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她大驚失色,轉頭問道:“什麼時候上的語文課?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同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道:“你都睡了四堂課了,能記得才怪呢。”
玉凝張大嘴巴,驚愕道:“你為什麼不叫醒我?”
同桌哼了一聲,諷刺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睡成什麼豬樣?呼噜聲都快要震破天了,能叫得醒嗎?”
玉凝不滿地頂嘴道:“不可能!我睡覺從不打呼噜。”
兩人鬥嘴間,惹笑了旁邊的同學。那位長有淚痣的好看青年捂嘴輕笑道:“玉凝同學,我來幫你擦吧。陸峰肯定是看你睡得香,才不忍心叫醒你的。”說着,他走上前來接過粉筆擦。
“才不是!”陸峰否認他說得,并出聲制止道:“沈言,你别管她。這是她的工作,得讓她自己來做。不然,她下次還得睡。”
沈言溫柔地說道:“大家都是同學,應該要互相幫助。”
玉凝一聽,笑容立即挂滿面,誇贊道:“還是我家玉修貼心,不像某人,隻會在一旁吵吵嚷嚷,一點忙都幫不上。”
沈言聽聞,一臉茫然地看過來,問道:“玉修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玉凝随口回答道:“玉修就是你啊。”
沈言尴尬地笑了笑,道:“玉凝同學,你記錯我的名字了,我不叫玉修,我叫沈言。”
玉凝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陸峰趁機諷刺道:“在誇人之前,得先弄清楚對方的名字。不然,出醜的還得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