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澤,你混蛋!”
“…………”
空氣仿佛凝滞了幾秒,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那女生出完氣好像也忽然意識到自己打人不占理,後知後覺地發怵,伸出去的手收回來時不由瑟縮了下。
四下靜寂無聲,半晌,低沉的嗓音響起:
“腦子有病就去治”,謝時澤轉回剛剛被打偏了的腦袋,舌尖漫不經心地抵了下腮。
先前彎起的唇角眼下變得平直,神色淡淡,嘴裡說的話第一次帶了分不客氣:
“拖久了可就治不好了。”
昏暗冷光下,他臉上白得過分,顯得上面的紅痕更加清晰,看着脆弱不堪,眼底卻覆着層不虞的冷意,凍得人心寒。
“你!”聽他這麼混,姜妍剛剛那點子怯弱一下子消失不見。
心中像塞了團火,垂在身側的手捏的死緊,姜妍剛想就地跟他撕破臉皮,就聽見樓道上方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眼瞧着就要有人下來,顧及着面子,姜妍不敢再糾纏,隻是瞪了男人一眼又放句狠話:
“你記着,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說完便慌不擇路順着樓梯小跑下去,背影帶着絲狼狽,可能是太過不忿,周冉都能聽到她下樓時高跟鞋落地急促的哒哒聲。
見人總算走了,謝時澤擡手摸了摸臉蛋,忍不住輕嘶了聲,随後長歎一口氣,像是覺得晦氣。
整理好心情,謝時澤朝外走去,怎料一轉身就撞上雙清冷的眼。
“…………”
“…………”
周冉萬萬沒想到看人好戲還會被抓包。
一時間,一裡一外,兩個人同時愣住。
空氣詭異的安靜。
猛地對上那雙桃花眼,周冉呼吸滞了下,忽然有種看人熱鬧的心虛,并且這種心虛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具體表現在她一點點縮回去的腦袋上。
謝時澤蓦地看到挂在牆邊的少女,身形頓了一瞬,片刻,又漫不經心地移開眼,随後長腿邁開,一步步朝外走出去。
周冉就眼睜睜看着人越走越近,直到在她身前停住。
走近了才發現這人是真的高,周冉本人并不算矮,脫了鞋量也有168,可面前的人硬是比她高了一個頭。
更别提他肩寬胸闊,高大的身形遮住眼前的燈光,打下片細密的陰影。
哪怕就站在那兒一言不發,也莫名有種壓迫感。
周冉心裡慌得一批,但面上不顯,她深谙誰先低頭誰理虧的原則,非但不慫,甚至還仰着頭光明正大直勾勾地瞅人家,頗有點破罐破摔的意思。
察覺到臉上炙熱的視線,謝時澤停下向前的腳步,心下無奈歎了口氣。
被人看了熱鬧,謝時澤本想不當回事兒直接離開,誰知當事人就這麼坦然盯着他,一點自我檢讨的意識都沒有,倒像是他做錯了什麼,謝時澤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思及此處,男人側過身,居高臨下地對着少女,似笑非笑睨她一眼,“看夠了嗎?”
這一瞥,謝時澤才發現眼前的女生隻到他下巴。
清瘦白皙,面容姣好,是那種偏冷豔的長相,上身套件純白衛衣,下身配條淡藍直筒牛仔褲,整個人幹幹淨淨,不惹塵埃。
按理來說,謝時澤見過的美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這人特殊就特殊在那雙冷清的眼,就這麼坦然望着你,直勾勾地像是能看進人心底。
“還行。”
聽他這麼問,周冉幾不可察挑了下眉,下意識脫口而出,也算是酒壯慫人膽,雖然她隻是象征性地抿了幾口。
謝時澤噎了一下,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理直氣壯,但也隻愣了那麼一秒,就又變回那副懶散樣。
見這人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謝時澤忽然壓低身子,和她視線平齊。
周冉愣了下,但依舊沒别開眼。
視線裡的人薄白的眼皮微垂,纖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打上一層陰影,深色眼底氲着慵懶散漫。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周冉能看清他眼角那顆細微瑩潤的朱砂痣,在廊道冷白的燈光下格外明顯,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幹淨薄紅的唇瓣。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唇瓣看起來明明是很薄的那一類,可周冉就是覺得他的唇肯定很軟,很适合用來接吻。
男人壓過來後也不說話,就這麼懶洋洋地觑着她,周冉有些不明所以。
呼吸間,淡淡清冽的雪松香一點點鑽入鼻尖,幹淨之餘混着絲似有若無的甜味,像是初冬一杯清甜的薄荷奶綠,說不上來的好聞。
就在周冉好奇這人用的什麼牌子的香水時,謝時澤倏然收起嘴角的笑,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而直白,繼而薄唇微啟,一字一頓:
“再看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