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
醫學院期中要考的科目不少,所以周冉包裡帶的書也很多,包本身拎起來很重,還是個單肩包,背在一個肩膀上就更不方便了。
走去食堂的路上冷不防被人撞了下,裝書的布包就跟個秤砣一樣,差點把周冉扯倒,還好她被謝時澤扶了下胳膊,沒太狼狽。
撞人的那個也挺慌,沒想到隻輕輕碰了下,人就倒了,連着幾聲抱歉的“對不起”,周冉被布包帶子勒着,顧不上他,謝時澤就擺了擺手無所謂說:
“沒事兒,你走吧。”
那人又說了幾句對不起,悻悻走了。
周冉一手拇指勾着布包帶,另一隻手伸進帶子和肩膀的空隙處,有一下沒一下揉着被勒得生疼的肩膀肉。
眉頭都緊緊皺在了一起,像隻委委屈屈的小包子。
瞧她這小倒黴蛋的模樣,謝時澤無奈歎了口氣。
周冉正揉着胳膊,忽覺肩膀一空,她視線一轉,就見身高腿長的青年單手提着包,輕而易舉給她拿了下來,拎在手裡。
從頭到尾都沒費什麼勁。
他自己甚至還背着個單肩包。
拿完東西謝時澤轉身接着往前走,周冉就在身後楞楞看着他的背影。
清瘦卻不單薄,身形高大,肩背挺直,帶着股少年人的韌勁兒,像棵迎風招揚的小白楊。
散漫又恣意。
仿佛在這個人面前,什麼都不算事兒,也不值得煩惱,不管是好的壞的,他都能一并擔着。
然後還能笑着對你說:
“沒事兒,我在呢。”
“有哥罩着你,怕什麼呢。”
應該是發現她不在身邊,青年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在瑟瑟秋風中蓦地回過頭,瞧着她失笑道:“愣着幹什麼,走啊。”
細密柔和的日光碎金般傾灑下來,伴随着斑駁的樹蔭落在他淡藍色的襯衫上,襯得這個此時此刻,正在對着她笑得明朗的人,格外有少年氣。
也格外……讓人心動。
心髒不安分地跳動,沒有規律可言,跟失控了一樣,骨頭裡癢得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爬,泛着直達心髒的疼意。
周冉僵在原地,直到謝時澤再次出聲喚她,這才堪堪驚醒。
她擡起腿,颠颠追了幾步跟上,極其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像是說給他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兩個人繼續往前不快不慢地走着,周冉本以為他沒聽見,怎料下一秒,謝時澤胳膊蓦地一擡。
像是順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下。
繼而漫不經心道:
“客氣什麼,咱倆碰上那麼多次,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嗎?”
“………”
周冉低頭不語,愣怔地摸了摸剛剛被這人碰過的發頂,上面甚至還留着一絲他手掌的餘溫,暖乎乎的。
等了許久,見她呆愣着不說話,跟隻不會說話的小蘑菇似的,謝時澤突然停下腳步,起了逗弄的心思。
身形修長的青年突然雙臂環胸,端起了架子,可憐周冉還渾然不覺。
忍着心底呼之欲出的惡趣味,謝時澤面上似笑非笑,居高臨下睨她一眼,而後好整以暇道:
“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怎麼不回應啊?難道……你壓根沒把我當朋友?”
“當然不是!”知道是自己小題大做,以為他生氣了,周冉說話時不免着急了些。
但當她擡起頭,看到某人滿眼笑意、半開玩笑的神情,周冉就知道是自己被耍了。
她也不生氣,反而跟着耍她這人一起笑了。
周冉不想再搭理他,看着食堂路上越來越多的人群,忍不住催促道:“别鬧了,咱們快走吧,去晚了人就多了。”
說完步子邁得更大了些。
謝時澤往上提溜了下周冉的沉包,眼見她越走越遠,在她身後笑着調侃道:
“卸磨殺驢啊你。”
周冉沒回應,隻不過步子慢了點下來。
謝時澤順勢上前,走近了,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烏黑蓬松的發頂。
想起剛剛那一幕,謝時澤垂在身側的指腹下意識捏了捏,忍不住心道:
這玩意,還挺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