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鏡就是關漸鴻和徐琢的打戲,關漸鴻的武功比徐琢好,幾招就制服了他。這段不算複雜的打戲,他們拍了半個小時,兩人身段優越,動作幹脆利落。不僅演員拍得酣暢淋漓,監視器後的導演也非常滿意。
下一鏡的銜接,是關漸鴻用劍刺進了徐琢的肩膀。
花無缺的劍刺破肩膀的血囊時,江小魚在隐隐地顫抖,并非因為疼痛,而是一種詭異的刺激和興奮感,這種感覺自他聽說花無缺扮演關漸鴻時就有了,落在鏡頭裡就是恰如其分的表演。
他踉跄後退,捂着肩膀說:“今日師兄刺我一劍,我……不欠你什麼了。”
花無缺負劍于身後,擔憂地望着他:“阿琢,你非要如此嗎?”
江小魚将手中的劍緩緩收入劍鞘,“我打傷了那麼多門徒,是叛師之罪,師兄不必再勸。”
花無缺急切地上前幾步,忍住了某種沖動:“我會向師父和長老們求情。”
“父母生恩,血海深仇,此生必報。”
江小魚用染血的手扯下腰間的鈴铛——花無缺親手為他系上的鈴铛 。
花無缺瞳孔一縮,呼吸都輕了幾分。
“那些受傷的人,請師兄替我向他們賠個不是,如果我能活着回來,一定親自向他們謝罪。”
鈴铛擲地,回響不絕。徐琢踏上複仇之路,堅毅而決絕。
這一段結束之後,花無缺被孟導喊去A組幫着盯文弛和楚黎的戲。江小魚又和張菁拍了兩場感情戲,或許是見到了花無缺,喜上眉梢,這兩場拍得都很順利。又有花無缺說請全劇組吃飯,導演看在他的面子上,比以往早收工。
這晚拍攝現場的工作人員都笑意盈盈,江小魚也樂得早些休息,但他收工後沒見到桃花,隻好自己去換裝室換衣服。
經過休息室門口,桃花帶着一大捧黃玫瑰追過來。
“江老師,有人送花給你!”
江小魚好奇地接過,問:“知道是誰嗎?”
桃花搖頭,餘光看見一片銀白色的角,“哎,這是不是有張卡片?”
江小魚撥開花瓣把那東西抽出來,果真是卡片,是一筆他熟悉的娟秀字迹。
「熱搜我看到了,如果脫單,記得請客吃飯。Su」
他無奈一笑,把卡片放回去。
“是蘇櫻送的,趕着‘落井下石’。”
說完,他忽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下意識回望,原來休息室的門沒有關,正對大門的位置,花無缺靠着沙發椅背,兩條腿随意搭着,眼神溫柔如水。
隔着一道門,他們兩兩相望。
·
劇組給花無缺安排了房間,在江小魚的房間樓上。聚餐結束後花無缺帶着拟好的合同下樓,江小魚正在品咖啡。圓桌上放着一捧黃玫瑰。
“這麼晚還喝咖啡?”花無缺說。
“不影響睡眠。”江小魚邀請他,“要不要來一杯?”
花無缺拒絕了,将合同推過去,“我來談正事。”
江小魚隻瞄了眼合同擡頭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握杯子的手緊了緊:“昨天你大姑姑來過了,你應該知道吧?”
“我知道。其實她說什麼你不用在意。”花無缺擔心他介意,才這麼迫切地表現自己的誠懇。
“好像不能不在意啊。”江小魚歎息一聲,盯着咖啡裡的影子,淡淡笑道,“她讓我不要染指你的東西,我已經答應她了。所以我絕對不會加入月星傳媒的。”
花無缺猜到大姑姑說的話很重,沒料到竟有如此程度,便搬了椅子坐在旁邊,大有長談之意:“她是她,我是我。你可以先看完這份合同再回答我。”
邀月的談話剛發生在昨夜,刺心的痛覺尚有餘波,江小魚見到花無缺會高興,是因為情;會排斥這些事,是為了自尊。
他強忍着内心掙紮,仔細看了合同,甲方署名居然是花無缺工作室。
花無缺要把他簽到自己的工作室!
江小魚有一瞬間的心動,而後是更多的顧慮。
“我不能進你的工作室。”
“為什麼?”
“沒有太多理由,就是不願意。”
“是合同條款還是分成有問題?你可以直說。”
江小魚垂了下眼簾,複又擡頭,目光中帶着審視:“為什麼要把我簽進你的工作室?”
花無缺原本緊盯着他,不敢錯過一絲情緒變化,聞言卻錯開了眼神。
“因為……你是很優秀的演員。”
江小魚靜默半晌,房間裡靜得落針可聞。
“還有呢?”
花無缺聽着他沉下來的語調,就知道自己答錯了,可既然開了口就該堅持下去,對方想要的答案,他不敢給。
“原先我在公司,公司有很多藝人,現在我獨立出來,工作室需要新鮮血液。”
更令他始料未及的,這句話竟徹底點燃了對方的怒火。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因為我們是兄弟,照顧我理所應當!”江小魚突然起身,小圓桌被撞得偏離幾公分,咖啡不斷搖晃,潑到了桌子上,“但你可能忘了,路導叫我們殺青之後不要見面……他應該也跟你說過吧,難道我們不需要避嫌?”
花無缺抓着他的手腕站起來,指尖下的脈搏跳動得異常快。忽然想起聚餐時他們喝了紅酒,江小魚喝得還不少。
“酒後不能喝咖啡,你心跳很快,有不舒服嗎?”
“我習慣了。”江小魚掙開他的手,“你不要轉移話題。”
花無缺嗫嚅片刻,低聲開口:“路導确實叮囑過,但他不了解我們的情況,我們之間并不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