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迎大概知道為何會這樣。
那顆從山上得來的青玉墜子能壓制她腦海中的雜音,是以心血為引的。
而十指連心。
在上個副本中,她曾取過幾次指尖血,抹到那青玉墜子上。
“這以毒攻毒的法子,您當真要用?”
老和尚的話在溫迎耳邊響起。
溫迎輕笑了聲,從檢查室裡出來,果然看到了憂心忡忡的月姑。
“小姐,許醫生說您的身體狀态比之前更差了!”
“月姑不用擔心。”溫迎神色安撫,話語中還帶方才絞痛後留下的虛弱,“沒有什麼大問題。許醫生肯定也同您說了,暫時不會威脅到生命。”
“您……這,哎。我說不過您,但還是希望您對自己好一些。”
溫迎乖巧地點點頭,看到窩在沙發裡打遊戲的江嶼,示意月姑去做自己的事便好。
江嶼打遊戲打得正入神,雙指在屏幕上都快敲出殘影來了,仔細一看,是在用對話框罵人。
“你這什麼**操作!不會打遊戲就别打!”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看我不弄死你!”
“還送呢?!”
“幹什麼幹什麼?!趕着去投胎啊!”
溫迎在江嶼身旁站定,輕輕咳了聲。
打遊戲正歡的少年身子一僵,猛地将手機屏幕倒扣在茶幾上,筆直地站起,腦袋微垂,兩手背在身後,眼神卻飄忽不定。
溫迎的目光從手機上掠過,并未深究。
“……阿姐。你檢查完了?許醫生怎麼說?”
江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帶一點心虛,擡起頭一看,便注意到溫迎的臉色像是更差了些。
他蹙了蹙眉:“阿姐,你怎麼看起來狀态更差了?我早上見你的時候,臉色還沒有這麼白。”
江嶼說着,不自覺地擔憂起來:“許醫生開藥了嗎?阿姐不會又推脫掉了吧?”
溫迎有些失笑地搖搖頭:“沒有什麼大問題。那個孩子願意過來嗎?”
江嶼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溫迎指得是那個叫淮聲的。
他哼了一聲,拿起手機看着屏幕上自己被隊友舉報的畫面,狠狠戳了幾下屏幕把遊戲關掉。
“來了,現在應該在收拾房間。”
溫迎伸出手,江嶼下意識微微彎腰,讓溫迎的手正好能夠搭在他的發上。
溫迎輕輕揉了揉:“過兩天,你帶着他一起。”
“……哦。”江嶼不情不願地應聲。
溫迎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腦袋:“我上去看看。今日沒什麼事,阿嶼想玩的話便再玩會兒。”
“不玩了。阿姐每次都說自己沒事,我去找月姑去了。”少年頭一低,從溫迎手下逃脫。
阿姐的身體是懸在他心上的一把鈍刀。
是懸在老宅所有人心上的一把鈍刀。
隻有阿姐她自己,一點都不在乎。
溫迎看着江嶼的背影笑笑。
阿嶼在很小的時候便被她收養了。
這孩子的性子她清楚,狠戾、自傲、有幾分機靈,從不服輸。
但若不是這樣……或許,她當初也不會收養他了。
淮聲自己的東西其實算不得多,但來老宅後,這短短的幾小時裡,月姑給他添置了不少。
溫迎上樓時,他才差不多将房間整理好。
因為在收拾,淮聲并沒有将房間門關上,溫迎站在門口,側身倚在門框上,指節微曲輕輕叩了三聲。
“小家夥。”
聽到聲音,淮聲手上動作一頓,抽了張消毒濕巾仔細地将指縫都擦拭好後,才向門口看去。
“……果然是你。”
淮聲的聲音帶着一絲塵埃落定的了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他在警惕,警惕這個副本中就奇奇怪怪,回到現世後還收養了他的女人。
溫迎唇角牽起一個極淡的弧度,說話像是帶着無力的氣音:“别緊張,小家夥。”
淮聲沒有應這句話,那雙黑沉的眸子盯着溫迎,像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目的來。
卻隻看出這人臉色比之前在副本裡見到她更差了。
“跟我來吧。”
溫迎舒了口氣,偏了偏腦袋。
淮聲遲疑了片刻,又聽溫迎說道:“既是家人,我自然不會做什麼。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兩人來到溫迎的書房。
書桌上擺了幾份文件和證件,淮聲看了眼,都是和他有關的。
溫迎坐到椅子上,先翻開文件看了幾眼。
“坐。”
這些文件是她交代江嶼,若是淮聲答應了,便去加急辦下來的。
淮聲沒坐,就站在桌前,看着溫迎翻看那些和他有關的東西。
溫迎失笑,幹脆将文件轉了個向,讓淮聲自己也一同來看。
“這是領養證明。你可以同阿嶼一樣,喚我阿姐。不過,我想你現在還叫不出口。”
溫迎的指尖搭在文件上,一份份溫聲解釋着。
“這份……同意權在你自己的手中。我不會強迫你去做什麼,但我希望……你會考慮。”
淮聲看向這份文件。
這是份更改姓名的文件,内容其實很簡單,一兩行字便可概括——
讓淮聲冠上“溫”這個姓氏。
淮聲瞳孔一縮,指尖猛地捏了下,眉也緊緊蹙起。
“你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