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美國隊長終于艱難地結束了與鷹眼的纏鬥,心急如焚地朝着樓上戰場奔去支援Cloud時,眼前的景象令他倒吸一口涼氣。整層樓面就像被巨獸的利爪撕扯過一般,混凝土碎塊與扭曲的鋼筋糾纏在一起,裸露的電線在硝煙中噼啪作響,火花如同垂死螢火蟲般明滅不定。
而在這滿地狼藉的中央,Cloud站在其中,青年身上滿是血漬、就連那套黑色的毛衣都在戰鬥中破損得七七八八,能清楚地看到裡面白皙皮膚上沾染的血漬,那柄漂亮的機械大劍插在地面之上,俨然是這裡狀态最好的存在。
但他仍舊記得尼克·弗瑞在離開前告知自己的消息——他隻有六十秒的時間以帶着青年逃離這片區域,時間一到,為了保證情報不會繼續外洩,弗瑞會立刻開啟基地的自毀程序以避免其中那些不那麼适合見光的信息暴露,而現在,這要命的倒計時已經開始,他不确定Cloud能不能在這樣的爆炸中幸存,他也不想賭。
“Cloud!”隊長大聲呼喚,同時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輕輕搖晃,“我們需要立刻離開這裡,基地馬上就要自毀了!”
話音未落,Cloud便順着他的力道緩緩倒下,當隊長條件反射地接住他軟倒的身體時,驚訝地發現看似精瘦的青年輕得不可思議,仿佛骨骼都是中空的。但那柄插在地上的巨劍卻與其主人完全相反,當隊長拔劍時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間繃緊——這把武器重得離譜,劍柄上精密的機械結構在握緊時會發出輕微的液壓聲。
金屬與地面摩擦的尖嘯刺痛耳膜。隊長拖着巨劍狂奔時,劍刃在混凝土地面犁出深深的溝壑,迸濺的火星在他們身後連成一條赤紅的警戒線。
“堅持住,Cloud!”/“别怕,陸行鳥,我不會讓你留在這裡的!”
Cloud的睫毛微微顫動,在忽明忽暗的走廊燈光與尖銳刺耳的警報聲中,曾經的夢魇被就此喚醒,黑發熱情的特種兵艱難帶他離開寶條實驗室的身影與現在不懈努力的史蒂夫逐漸重合,渙散的藍瞳中閃過一絲清明,耳邊過去與現在友人的聲音交疊,理智告訴他現在應當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給出些許回應,但特制子彈所帶來的損傷卻并非短期可以治療完畢。
“三十五、三十四……”隊長的腦海中自動開始讀秒,冷汗順着他的額角滑落。拐角處突然爆裂的蒸汽管道迫使他們急轉,灼熱的氣流擦着臉頰掠過時,他分明聽見Cloud破碎的呓語:“别擔心……這次出逃……我也會幫忙……”
這聲呢喃讓隊長心頭一震。但下一秒,Cloud的膝蓋突然失去力量,兩人重重摔向地面。巨劍砸落時震起的塵埃中,隊長看見青年掙紮着撐起身體,染血的金發黏在慘白的臉頰上,像極了博物館裡那些被戰火摧殘的希臘神像。
“Zack……?”Cloud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現在的我,不會再成為你的累贅了。”他顫抖的手指握住劍柄的瞬間,隊長仿佛看見某種無形的火焰在他眼中重新燃起。那把需要普通人雙手才能舉起的巨劍,被他單手就甩到背後,金屬碰撞聲清脆得像教堂鐘鳴。
“Cloud,你還好嗎!”他急切地呼喚着,卻見青年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着,金色的發絲被汗水浸透,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與那糟糕的臉色相比,青年回答問題時的語調安穩了不止一點,Cloud啞着嗓子向隊長解釋:“隻是被人陰了一把,現在體内的毒素已經被排淨了……隻是在修複體内被毒素破壞的地方而忽略了體表的傷勢而已。”
盡管青年口中所吐出的名字史蒂夫并不了解,但他能看出,Cloud似乎通過這個名字汲取到了不少的力量,站起時的樣子像是從灰燼之中再次複燃的火種。
兩人跌跌撞撞、相互攙扶着沖向最後一段走廊,沖到安全門前時,液壓裝置正發出垂死的呻吟。那最後的逃生通道即将閉合,但無論是美國隊長還是Cloud顯然都不希望自己就此走向死亡。
“跑——”史蒂夫大吼一聲,丢出盾牌卡住那即将閉合的縫隙,金屬變形的尖嘯聲中,他感覺身體突然騰空——Cloud竟用驚人的臂力将他甩出門外!翻滾着落地時,他看見金發青年如離弦之箭般從将閉合的門縫中滑鏟而出,背後噴湧的火舌幾乎舔舐到他飛揚的皮衣下擺。
爆炸的沖擊波在隧道内回蕩,熾熱的空氣裹挾着塵埃從門縫中噴湧而出。美國隊長被甩出去的瞬間本能地蜷縮身體,在柏油路上滾出幾圈後仰面躺倒。他劇烈喘息着,胸口的星條旗制服被灼出焦痕,金發沾滿灰塵。
Cloud滑鏟出來的姿勢在最後關頭變成了戰術翻滾,背後的重劍與地面摩擦出一連串火花。他單膝跪地停下時,背後和胸前的大片撕裂傷又一次開始流血,在柏油馬路上留下了一灘可怖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