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案件……？！”一下從情侶雙雙定戒到現在的刑事案件，櫃姐完美無瑕、無懈可擊的笑容瞬間因反應不過來而僵固在嘴角，乍一看，仿佛嘴角抽搐。

沒給對方過多緩沖，韓骁斂起思緒，适時地亮出證件，随後掏出被放在兜裡密封在物證袋裡的戒指，漫不經心道：“這枚戒指，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出自你們店裡。”

聞言，視線落在這枚前不久剛設計出的鑽戒上，櫃姐點了點頭，緩緩道：“是，是出自我們店。”

“那這個人……”說到這裡，韓骁掏出手機，快速調出一張照片：“你有沒有印象，還記得她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裡。”

視線落到這張看着很眼熟的照片，櫃姐停頓了片刻，随後猶豫道：“是有點眼熟……好像是四月份……應該是……我看下記錄，她叫什麼名字，警官。”

“張甯。”

“好的，兩位……”櫃姐轉頭看着這兩張即便放在人堆裡也是打眼存在的英俊面孔，一邊伸出左手，一邊做出‘請’的姿勢：“請随我來。”

大廳裡，幾人紮堆兒似的圍在櫃台前，若不是身姿過于挺拔，最主要還是少見的兩位男性，在這個專門賣戒指，還是婚戒的地方，壓根兒吸引不到這麼多人的注意，感受到周圍人過于頻繁的目光以及其他來到一旁可以說是專門湊熱鬧的同事，櫃姐不由得将頭埋的更低，當然最主要還是站在櫃台前不論身高還是身份都過于壓迫的兩位刑警。

神經不由自主緊繃，強迫自己以最快速度找到關于照片上這位女士的詳細購買記錄，櫃姐一邊扶着額頭，一邊翻着記事本，逐字逐句地浏覽着近幾個月的訂購記錄，最終在四月十八日那天找到照片上女生的購買信息：“找到了。”

話音剛落，櫃姐便将記事本遞到兩人面前，主動道：“是四月十八号，那天我記得她一個人來。”

“警……警官……”一想到案件跟這個女生有關，而自己陰差陽錯和兇手産生交集，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懼感以及劫後餘生的遲鈍感頓時席卷全身，櫃姐再也繃不住地摸索胳膊，猶豫着問道：“她……她做……做了什麼事啊……”

“不是她。”

“啊……？”還以為自己找到的信息有誤，櫃姐精神恍惚地再次看向照片，沒錯啊，這一個月來，叫這個名字的，長得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隻有四月底來的這個人，何況就過去了一個月左右，自己的記性應該不會這麼差。

就在櫃姐開口準備為自己辯解的時候，耳畔傳來一道可以說是安撫的嗓音；四目相對，看着眼前渾身緊繃，面色可以說是煞白的櫃姐，韓骁彎起唇角，主動解釋道：“她不是兇手。”

“那她是……”

“受害者。”

瞬間，站在一旁吃瓜或者遠處打量欣賞的各位‘瓜友’在這刻默契十足地閉了嘴，大廳就這樣頃刻間陷入沉默；想到明明上個月還滿心歡喜、滿眼期待地來買這枚戒指，沒想到這才過去一個月，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隕喪在自己眼前，櫃姐垂下眼睑，語氣尴尬卻又夾雜些許惋惜：“……抱歉警官，我不是……真的很抱歉。”

“現在案情進入白熱化，”看出對方并不是有心為之，韓骁揚了揚眉，直接奔入主題：“所以，當時受害者來店裡，有沒有讓你感覺行為舉止不對勁的地方，又或者同她一起來的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當時……好像是她一個人來，”腦海中回憶起四月十八号那天，那天因為是周四，所以客流量不是很大，來的基本上都是情侶，隻有零零散散幾個人是單獨來，但也基本上都是男生，所以當天是女生購買，且對方還是一個人來，這讓櫃姐印象更加深刻；想到這裡，方才不确定的語氣變得肯定起來，目光重新對上對方的視線，櫃姐蓋棺定論道：“對，就是她單獨一個人，因為那天是工作日，客流量不是很大，外加上她是女生，又是一個人來，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她當時來有說過什麼嗎？”韓骁乘勝追擊問。

“……沒有……那天她的行為舉止都很正常，并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櫃姐回憶道：“如果有的話，我應該會記得很清楚，畢竟女生來買婚戒，本身就讓人……印象深刻。”

越過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擡頭望去，無邊無際的藍裹挾着潔白的雲倒映在眼底，時間争分奪秒地掠過兩人中間，想到現在案情間接中斷、距離李爾釋放還有不到三個小時，韓骁不耐地深吸口氣，随後緩緩看向一旁的吳深，莞爾道：“走吧，小吳同志，先回局裡，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來不及。”

“怎麼說？”

“……”漆黑瞳孔倒映着一張熟悉面孔，望着車窗上反射出的自己面孔，吳深面色平靜道：“從第一個受害者死亡，到出現第二個受害者，我們在調查過程中，一直忽略了一個細節。”

“這一點也是引起整個案件的關鍵點。”

“什麼？”

偌大天空下，熾風拂過面頰，周遭轟鳴聲仿佛如潮水遠去，四目相對，在雙方面孔輕而易舉地湧進彼此瞳孔，仿佛天地之間隻有彼此時，吳深無波無瀾道：“張甯在離開時……看到或聽到了什麼。”

“什麼原因，會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确實，他們從一開始調查有關張甯的一切，就猜出她應該是知道或聽到了什麼，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從甯海市離開，但她究竟是看到或聽到了什麼，這一點從最開始到現在，都讓人毫無所知。

“另外……”汗水打濕碎發，映出青年黝黑深不見底的瞳孔，吳深聲音沒什麼起伏道：“在深入調查過程中，我們逐漸偏離了有關這個案件的最初方向。”

仿佛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韓骁頓了頓，随即垂下眼睑，有條不紊地冷靜分析道：“所以……現在的關鍵點是死者在離職前究竟去過哪裡，又到底看到了什麼。”

繞來繞去，沒想到還是回到最開始，考慮到時間緊迫，韓骁斂起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擡頭莞爾道：“走吧，小吳同志，這一次或許真的能讓我們發現線索。”

“……嗯。”

繁華熱鬧的商業街，彼時響起此起彼伏、長短不一的轟鳴聲，緊接着，一道黑影率先穿過巨大的電子屏，向遠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