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六分鐘後,終于忍受不了的程凱決定采取‘武力鎮壓’,外加‘言語施壓’,最終被哭聲圍繞的審訊室再次恢複平靜,充斥嘈雜的雙耳也終于得以清淨。
見狀,好不容易松了口氣的程凱,抓緊時機,再次直奔主題道:“姓名。”
“陳遠。”
“年齡。”
“……二十五。”
“職業。”
“……xx賣貓糧。”
“……”難得再次沉默的程凱為了不耽誤進度,緩緩問道:“今年年初,你的一批貓糧發往同城的禦景小區,買家姓李,這件事……你還有印象嗎。”
“年初?”思緒仿佛跟着回到過往,陳遠擡起眼睑,歪頭思索半天,但因時間過長,以及每月都有訂單,實在想不起來警官說的哪一單,所以最終搖了搖頭:“……記不清了,時間太久了……”
“……沒關系,”程凱拿起一旁的物證袋,示意道:“這上面是你們當時的發貨信息,但這不重要——”
“不重要?”
“……可以這麼理解,”程凱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放下手中的袋子,解釋道:“是這樣的,買家因涉嫌一起毒品兇……兇殺案件——”
“毒品?!兇殺?!”這兩個無論哪個都和普通人的生活相隔遙遠,以至于陳遠在突然聽到時,根本來不及反應,淚水就先湧了下來,眼淚模糊地望着對方,哽咽道:“警官,我……我沒有……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沒有買賣過毒品……更沒有……參與殺人……嗚嗚……我是被冤枉的……”
“……那個……”見他馬上又要哭起來,程凱立刻安慰道:“你别太激動,我們會努力證明你……不是,如果這件事跟你确實沒關系,我們會放你離開,你先冷靜一點,别……别這麼激動……”
盡管如此,語言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再一次經曆長達六分鐘的暴風洗禮,程凱連同坐在一旁的刑警都變得極為麻木,一時間,狹小的審訊室再次被哭嚎聲席卷,直到在場衆人大腦混亂、神志不清,才聽到面前雙眼紅腫的人,嘶啞着嗓子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警官……”
“……啊?啊,”被耳麥裡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吓得差點魂兒掉的程凱猛然打了個冷顫,輕咳一聲,解釋道:“那個是這樣的,由于近期我們在調查一起毒品兇殺案,這個随着案件深入,以及各方面的配合調查,最終抓捕了兇手,但因為兇手在交代過程中,聲稱毒品來源是來自于你的店鋪,所以我們這才把你帶回局裡。”
“當然,”怕對方再次情緒崩潰,程凱幾乎立刻馬上道:“你别擔心,畢竟我們警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真兇,同時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所以你隻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剩下的交由我們警方調查,好了,我們言歸正傳,現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知道什麼啊……”已經大緻聽明白事情經過的陳遠昂着頭,淚眼朦胧道:“我明明是被冤枉的!!我真的隻是賣賣貓糧而已!!”
“……”程凱欲哭無淚:“但對方确實指證了你。”
“我怎麼知道……我都不認識他!!我隻是賣個貓糧,就被對方誣陷,還被你們帶來了局裡!!”
“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局裡!!嗚嗚……要是被我爸媽知道……我對不起他們!!嗚嗚……”
“……小棉襖,”手裡拿着刑警最新調查的背調報告,韓骁聽着耳麥裡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哭喊,平靜道:“可以放他走了。”
“……那個,你可以走了,嗯?”像是宕機的大腦重啟,快速刷新的速度讓系統一時沒反應過來,程凱不由得愣愣看向這個巨大的玻璃鏡,盡管從他的方向看什麼都沒有看到,但身體本能還是讓他一瞬不瞬,直勾勾地緊緊盯着,直到下一秒,系統刷新完畢,大腦恢複清醒,程凱這才不确定地問道:“老大,你……你确定?”
“……确定什麼?”陳遠不解問道:“什麼确定?我不是說過我——”
伴随視線落到對面警官,疑惑的聲音戛然而止,陳遠這才意識到對方或許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于是隻好閉上嘴,順着視線看向眼前這塊巨大的玻璃。
監控室,望着這兩雙明明不是因為同一件事,但都充滿疑惑的雙眸,韓骁扶着耳麥,蓋棺定論道:“嗯,這件事跟他無關。”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李爾向我們叙述提供的證詞,很大程度上都在撒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目視前方,韓骁一字一句道:“從毒品來源開始,他就已經在向我們說謊。”
“……”壓根不敢相信從耳麥裡就聽到這個過于驚悚的消息,程凱呆愣地許久未動,直到身旁的刑警碰了碰自己,跑遠的思緒才猛然回攏,面對對方的不解困惑,程凱掩飾性地輕咳一聲,尴尬道:“那個……陳遠,事情是這樣的,由于剛才在我們審訊過程中,警方已經那什麼……掌握了新的證據,确定這件事與你沒關系,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對,你沒有聽錯,你可以走了。”
雖然不明白怎麼突然就放自己走,但一想到再也不用待在這個封閉狹窄的審訊室,陳遠按捺住興奮,小聲道:“真……真的嗎……”
“真的,不用懷疑,”仿佛看見了闫呈2.0版,在聽到對方可以離開,程凱不禁松了口氣,連忙道:“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從這裡出去,相信我,不會有人攔你。”
“……那之後,”以防萬一,陳遠确定地問:“我是不是……都不用來這裡……?”
“嗯嗯嗯,”程凱小雞啄米似地瘋狂點頭:“是的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