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熟悉的街道，周遭是已經關門的店鋪，而身後不遠處是那輛載有死者屍體的車輛；環顧四周，在确保四周沒有任何監控設備的窄巷，韓骁徑直走到吳深面前，拉了拉對方手腕，斂起眼底思緒，莞爾道：“走吧，小吳同志，我們先去前面看看。”

“……嗯。”

腳底發出細沙被踩動的沙沙聲響，明亮月光下，兩道身影肩并肩穿過小巷向人迹罕至的相反道路方向前去；冷風拂過發梢向身後奔去，一路上，伴随巷子深入，在這荒無人煙的地區，韓骁不禁晃晃對方手腕，來當作這辦案時光的唯一樂趣，四目相對，在手機燈照射下的韓骁，率先搶先一步道：“還好嗎，小吳同志。”

“……我沒事。”

“嗯。”

“……”随着兩人愈走愈遠，被攥緊的手腕時不時被身旁的人晃動，偏偏這人還毫無察覺，在沉默片刻，吳深終于忍不住道：“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抓着我的胳膊。”

“嗯……嗯？”聞言，韓骁一頓，下意識轉過頭，看向身旁的人，挑起眉梢，輕笑道：“你剛剛是在說我害怕？”

“……難道不是嗎。”吳深面無波瀾道。

目光對視，在看到對方眼底複雜晦暗的情緒，還未等吳深說什麼，就見面前的人挽起自己的胳膊，挑了挑眉，輕佻道：“嗯，害怕，所以你要保護好我，小吳同志。”

“……”

就這樣，韓骁動作十分熟練地摟着吳深，從起初的虛虛環着，到之後的愈來愈緊，仿佛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傳遞來的溫度；直到兩人在走了大概幾百米，将近一千米，以為走到盡頭，徹底沒路的時候，終于在偏僻、足以令人忽視的拐角處看到了一家尚未閉燈關門的店鋪。

目光落在風塵仆仆但依然掩蓋不了卓越之資的兩人，老人佝偻着身體啞聲道：“兩位……是有什麼事嗎？”

“抱歉，臨時打擾，”韓骁亮出證件，主動朝面前白發蒼蒼的老人解釋道：“關于近期，您有沒有看到一個身材高大、學生模樣的男生經過這裡。”

“學……學生嗎？”回想起前段時間，在某個月朗星稀的夜晚，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男生鬼鬼祟祟的在巷子裡亂竄，還是自己看到，冒然喊了一聲，那男生才意識到這街尾後巷還有人，想到這裡，老人緩慢道：“是有……一個，當時……我看他偷偷摸摸的，又是在晚上，以為他要行竊，所以就喊了一聲，估計……就是這一聲把他吓到了，沒一會兒，他就走了。”

“當時他在做什麼，”吳深平靜道：“您還有印象嗎。”

“做什麼……應該是避開什麼人吧，他當時……就站在那兒，”老人顫巍着身子，哆嗦着指了指那暗處，解釋道：“這位置太偏僻，不好找，但我看他啊……他能找到這裡，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肯定是有事啊……起初啊……我以為他要偷竊……結果他就直直地站在那兒，過了一會兒，他就走了……後來啊……我想應該是避開什……什麼人吧……”

聞言，韓骁挑了挑眉，随即緩緩道：“那天大概是什麼時候，您還記得嗎。”

“什麼時候……記不清了……可能是這個月，也可能是上個月……太遠了，記不清了。”

說罷，老人便不再理會兩人，自顧自收拾東西，準備關門回家；見狀，韓骁上前一步，再次道：“對方長相，您還能想起來嗎；另外，當時對方被發現的時候，是朝哪個方向離開，這些您還有印象嗎。”

“記不清了……太遠了……何況當時天都黑了，周圍都看不清人啊……還是我聽見忽大忽小的動靜，走近了幾步，才看到前面還站着個人……”

“離開呢，”對着面前的老人，韓骁再次重述上面的問題，追問道：“對方在被發現後，最後是朝哪個方向離開的，這個您還能想起來嗎。”

“離開啊……”說着，老人便穿過兩人，顫顫巍巍地朝着門口走去，随後環顧四周，指着不遠處的一個拐角：“那兒，他最後啊……被我發現，就是從那兒離開的……”

“也不知道現在這孩子都做些什麼，這麼晚了……”老人背着手慢悠悠回到屋内，歎聲道：“不回家，父母是要擔心的。”

見狀，韓骁默默上前兩步，随後在老人自顧自地絮絮叨叨中，快速向老人道謝，緊接着拉起吳深直奔前方。

幕天席地，遠方靜谧深邃，穿過清冷涼爽的冷風，韓骁緊緊攥緊對方手腕，兩人一前一後地穿過這條愈來愈狹窄的道路；仿佛能窺見當時兇手在殺害死者，為躲避人耳目，不得不吸氣收腹，在狹窄局促、隻能經過一人的小巷裡竄來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