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去看身旁人驚訝的神色,韓骁轉身拉起對方手腕,莞爾道:“我們先上車吧,小吳同志。”
“……”膝蓋處鑽心的疼痛讓吳深不着痕迹地皺了下眉,随即迅速垂下眼睑,看向一旁人骨節分明的手指。
細雨綿綿,感受着手腕處傳來的一點模糊溫度,吳深沉默片刻,随後面無表情地擡腿,邁開步子;見狀,韓骁自然而然地上前,與人肩并肩,隻是剛邁出幾步,眼角餘光便看到一旁還在發呆的楊倩,回頭喚道:“走了,小倩,上車了。”
“啊……哦,”回過神的楊倩立即應道,随後擡腳跟上,隻是在這燈光閃爍下,鮮紅血迹赫然映入眼簾,伴随車門‘嘭’一聲關上,楊倩嗅着空氣裡飄來的絲絲血腥,猶豫道:“老大,你受傷了……”
“沒事,”韓骁掃了一眼已經被簡單包紮過的傷口,緩緩道:“已經處理過了,回去消下毒就好,不用太擔心。”
聞言,楊倩下意識松了口氣:“那就好,我們每個人沒有受傷,平平安安就好。”
話音剛落,風塵仆仆、神色匆忙的程凱打開車門,立刻鑽了進來,随即俯身上前,深吸一口氣,快速道:“經過我不懈努力,終于,在曆經波折、一番艱辛後,終于!!終于讓我打聽出來了——”
“說重點,小棉襖。”
聞言,程凱廢話不多說,立即切到重點:“此人名叫魏廣,三十四,于半年前經人介紹來到甯鄉縣,至此開啟了白天村醫、晚上同夥的雙面生活,根據調查,他白天替大家解決各種疼痛及疑難雜症,等到了晚上就同村莊的人一起種植罂粟,該說不說,這家夥生活還真夠特工的,整個一光明與黑暗,完全白天晚上大相反。”
注意力沒在他後半句上,韓骁挑着眉,目視前方:“你剛說他經人介紹,這個中間人是誰,有沒有查出來?”
“那是自然,畢竟以我多年刑警身份,在聽到這個疑點後,我立即嗅到了不尋常,”程凱激昂道:“于是趁勝追擊,最終問出了那人是誰。”
“所以……”楊倩無奈道:“那人到底是誰?”
“好像是叫……胡林,對,就是胡林,”絲毫沒有注意到隻因自己口中說出的一個簡單名字而導緻前方副駕駛的吳深猛地扣緊自己手背,程凱自顧自說道:“這個胡林是本地人,據說兩人在外認識,第一眼就惺惺相惜,所以胡林在看他沒有一個落腳點,就極為大方地把他帶回村,不僅提供吃穿住行,還帶着他在外四處尋求工作,除此之外,魏廣在他的帶領下與這裡的家家戶戶都相處融洽,總之,按他們的話說,就是倆人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的。”
說罷,車廂内鴉雀無聲,見狀,一頭霧水的程凱先是看了眼身旁的楊倩,四目相對,見對方神态自若、神情正常,于是更懵圈的程凱這才望向前方的兩人:“怎麼……都不說話,是我調查有誤嗎,突然這麼安靜,讓我還有點……不太适應。”
“沒什麼,”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身旁人,在看到吳深猛然的動作,韓骁頭也不擡地從兜裡掏出一枚清梅,緩緩遞到對方面前,随後透過後視鏡淡淡掃了一眼坐在身後的人,彎起唇角繼續道:“你繼續,小棉襖。”
視線突然被老大掌心裡一閃而過的綠色零食吸引,程凱快速道:“這就是所有消息,不過老大你手裡拿的是什麼?還有多餘的嗎?”
“最後一個。”
“……”
車廂陡然寂靜,視線落在對方遞過來的清梅,吳深沉默片刻,淡聲道:“……不用了。”
瞬間,眼光無神的程凱立刻揚起了頭,神情激動:“那我是不是可以——”
“給你的就是給你的,”沒理會身後人的懇求,韓骁伸着的手再次朝吳深面前動了動,淡笑道:“乖,小吳同志。”
“……”眼見到手的清梅終究還是要進到對方嘴裡,程凱立馬識時務者為俊傑、轉變策略,扭頭看向駕駛位目視前方,從剛才眼神始終都沒看向後座的自家老大,控訴道:“雖然但是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什麼?”韓骁明知故問。
“飯!!我的飯啊!!”程凱抓狂道:“從來到現在,我已經餓了整整十一個小時!!你知道我這十一個小時究竟是怎麼過的嗎?!我現在精神極度恍惚!!再不給我進食,這個局裡就要痛失唯一一個小棉襖了!!!啊——”
“是嗎,”看到掌心裡的清梅被拿走,韓骁挑起眉梢,随後幹脆利落地朝後扔過一個法式小面包,調侃道:“你就沒帶小倩先去解決溫飽溫度,然後再來這裡。”
“……沒辦法,老大,”想起他那踩了風火輪似的辦案速度,楊倩靠在椅背上極為無奈道:“你也知道,凱哥辦起案來,風風火火。”
“……咳……那什麼,我隻是一時失誤,沒想到會需要用這麼長時間,”意識到話題又從對方跑到自己身上,程凱皺眉道:“不是,話題怎麼又繞回到我身上了,明明老大你答應過的,現在任務完成了,我的飯呢?!”
沒理會他再次襲來的抓狂,韓骁透過後視鏡,慢條斯理道:“在這裡吃泡面面包和回局裡吃鳗魚蓋飯,你選哪個?”
聞言,餓的不行了的程凱下意識咽了口唾沫,能伸能屈道:“那我還是鳗魚蓋飯吧。”
目睹身旁人變臉速度堪比翻書速度,楊倩無力地靠在車窗上,默默給對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程凱:“……”
漆黑夜幕,宛如流星劃過,一輛輛飛馳而來的警車排列整齊地追随着為首的黑色大G,快速在寬闊平坦的道路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