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藻,你家屬又來了。”
老師剛走出教室,陳令藻同桌就一臉壞笑怼怼他,“你家這位恨不得連我們專業課都蹭,幹脆叫他轉專業好了。”
陳令藻笑笑,修長的手指整理書本,不經意間側頭看向門口。
同桌口中的男生倚在門框上,高大挺拔,眉眼英俊,氣質桀骜,注意到多道目光的注視,他掀起眼皮,慵懶而準确地捕捉到屬于陳令藻的那一道。
二人對視,越睢唇角笑意加深,朝人挑眉。
陳令藻目光一動,便見越睢換了個姿勢,繼續盯着他。
陳令藻目光翩然,落回自己桌前,慢條斯理收拾東西。
同桌湊熱鬧,大着膽子跟傳聞中脾氣不好的男生搭話,笑嘻嘻:“這位編外人員,要找我們班哪位同學?”
清清嗓子,越睢目光深沉,“我找陳令藻。”
“麻煩你幫我叫一下他,我等他好久了。”
“哦~找我們校草,”同桌不好糊弄,“你找我們校草有什麼事?我們校草每天很多人找的。”
“很多人找?”越睢目光一頓。
詢問,“很多,是多少?”
同桌沒想到越睢的重點是這個,一時間答不上來。
見狀,越睢越過他,聲音沉沉,“我親自問他。”
越睢眉壓眼,活生生像是要找人麻煩的,大步邁至陳令藻桌前,敲敲桌子,
“同學,我有事要問你。”
教室裡沒人了,空曠得很,回聲大,陳令藻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内容,笑說:
“很多人找我,是說你一個人頂五六七八個人的意思。”
越睢搖頭:“我不是要問這個——陳小藻,為什麼你的代号那麼多?陳校草、藻哥哥……欸,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陳令藻擡頭,對上越睢的雙眼。陳令藻看到他眼底要壓不住的笑意。
陳令藻:“喜歡你叫我爸爸。”
越睢笑:“那完蛋了,陳叔叔要多一個孫子了——你怎麼跟你爸解釋,多了我這麼個好大兒?”
越睢像模像樣打量他。
身形如青竹挺拔俊秀,眉梢眼角皆有笑意,似一塊溫潤清透的玉石。
不像玩弄别人感情的壞家夥。越睢心道。
“看我做什麼?”陳令藻斜他一眼,冷冷吐出三個字,“不孝子。”
越睢偏頭,以拳掩唇,笑了好一會兒。
“對我這麼兇?嗯?”
陳令藻不理他,自顧自把東西收拾好後,背起包就走。
“欸,錯了錯了。”
越睢長腿一邁,勾住陳令藻的腿不讓走。
“去哪兒啊。”
陳令藻睨他:“這是幹嘛?當街攬客?我兒子不幹這種事。”
越睢含笑,腿放開,手攬上陳令藻的肩膀,貼在他耳邊:“這是查崗。”
“看看你外面有沒有人,看看我還能不能留住你。”
“花無百日紅啊~人也沒有從前那麼嬌嫩了,不多留點兒心不行啊,唉。”
陳令藻哼笑,沒說話。
越睢的留住,和他的留住,不是一個意思。
越睢的留住,是像他經常說的,做一輩子好朋友的留住;而他的留住——是想和越睢成為戀人的留住。
可惜——越睢不是gay,還恐同。
“所以昨天的告白你答應沒有?”
越睢目光一狠,緊緊盯住陳令藻的雙眼,不讓他有一絲一毫撒謊的可能。
“什麼?”
話題轉換得太快,陳令藻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越睢臭臉:“就昨天下午,你看我打籃球那會兒,有個女生給你遞奶茶。”
“不是,你又不打籃球,幹嘛要給你奶茶啊?”
“噢,你說那個女生啊。你看見了?”
“嗯。”越睢悶聲道。
昨天越睢打籃球,想着陳令藻中午被老師叫走,沒來得及吃飯,肯定餓了,打球時節奏帶得快又狠,最後一記扣殺,結束比賽。
他剛往陳令藻那邊跑了兩步,就看到陳令藻和一個女生有說有笑。
最重要的是,陳令藻接受了那個女生的奶茶。看樣子還加了微信。
以前陳令藻都不會接受的。
越睢當時第一個想法是,還好是現在送奶茶,不然籃球賽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陳令藻肯定要挨餓;第二個想法是,陳令藻談戀愛了?
陳令藻:“我還以為你沒看見呢。”
越睢陰陽怪氣:“嗬,我哪兒敢打擾您的桃花啊。”
越睢語氣之間怨氣頗濃,催他,“你接受了嗎?”
陳令藻失笑。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誰更像暗戀的那個。
“你沒打聽到?”
陳令藻不信越睢沒找人打聽。
越睢雙眼一亮:“所以你真沒談?”
陳令藻點頭,沒再逗人。
“嗯,真沒有。她是我同班同學,我幫她改了次畫,正好看見我了,謝禮而已。”
太好了。越睢喜意難掩,兩隻手環抱上陳令藻,把他抱進懷裡,“我就知道你會遵守我們的約定。陳小藻,我沒看錯你!”
什麼約定,那個說他倆要當一輩子光棍,老了一起住養老院的笑話嗎。
這年頭,笑話也能叫約定了?
陳令藻嘴角笑意一僵,忍住想給越睢一拳的沖動。
冷笑:“所以下次直接來問我就好了,你問誰都沒有問我清楚吧。”
越睢緩緩松開他,聲音遲緩,“噢,好哦。”
“不想問?”
“也不是不想問。就是,我要使點壞不讓你們成,那問你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越睢神色毫不羞愧,看起來正經得很,是在認真讨論這個問題。
越睢的态度太理所應當,陳令藻忍不住笑罵,擡腿踢他:“滾。”
越睢順勢掐住他的大腿,捏捏,大手想再往上滑,被陳令藻一巴掌拍開。
越睢哎一聲,再自然把陳令藻的包接過來,接話,“滾到你的心裡去嗎?好的,那我滾。”
陳令藻無語。
他時常被越睢這種直男行為震撼。幸好他眼疾手快。
直男果真恐怖如斯,可以面不改色随便摸别人屁股。
gay果然難以僞裝成直男。
他要再小心些,不能掉以輕心。
*
陳令藻自從意識到自己喜歡越睢後,就有意識遠離他。
因為越睢是個不折不扣的直男,甚至是,恐同。
除了越睢經常跟他科普同性戀的惡心與危害之外,對于出櫃的朋友,越睢都會跟人斷絕關系。
陳令藻不想變成那樣,所以就開始嘗試拉開二人之間過于親密的關系。哪怕隻是點頭之交的朋友,也遠遠大于斷絕關系。
可惜,或許是陳令藻嘗試得太明顯,被越睢對峙,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實原因,陳令藻順從越睢,恢複到從前的相處狀态。
但疏遠越睢的計劃不成功了。而與此同時,越睢對他的親密舉動,讓他幾次險些暴露。
陳令藻想到求助網絡。
#喜歡上好朋友,因為朋友恐同,不打算表白,除了疏遠還有其他辦法維持朋友關系嗎?
好心人給了陳令藻答案。
【momo】:裝直男。
陳令藻開始了裝直男之路。
但直到陳令藻開始裝直男之後,才發現,真直男比他這個假直男要開放得多。
*
陳令藻騎上小電驢,戴好頭盔。
後座一沉,越睢坐了上來,雙手摸上陳令藻的腰。
陳令藻癢得一縮,下一秒被越睢揪着衣擺扯回去。
越睢念念有詞:“好好騎車啊陳小藻。”
這是他不好好騎嗎?
陳令藻扭頭警告他:“不準摸我腰,出了車禍你全責。”
“撞石墩子上的車禍嗎?”
越睢哼笑,大言不慚,“你放心,我給你墊背!”
陳令藻不語,不贊同。
越睢無辜臉:“所以我可以抱着你腰嗎,抓衣服真不太穩。前幾次坐我都怕我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