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副社長呢,應該不會。”陳令藻回過神,回道。
鄒友痛苦面具:“該死的,還我們Y大金融系的名聲啊!”
“怎麼會有這種人啊!”
越睢面無表情:“是啊,怎麼會有這種人。”
胡亦陽看得開些:“學校會處理的,總不能直接把我們全放棄,也和學校的名譽有關。”
鄒友繼續憤憤不平時,陳令藻被越睢摸了腦袋。
越睢雙眸微沉:“你在傷心嗎?”
“啊?”陳令藻搖搖頭,“不能說是傷心……是不可思議。”
“社團活動的時候,他對所有人都很照顧,竟然會做這種事?”
他擰眉。
越睢意有所指:“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你們也不熟,不用管他了。”
“洗個澡,咱們出去吃飯。”
他拍拍陳令藻後背,回到自己位置,思緒飄遠——
在他去陳令藻家之前的那天晚上,他從朋友那得到谷易柏的消息,去酒店放下東西,就趕到了谷易柏在的KTV。
“……那身段,婊子看了都得甘拜下風!哈哈哈哈——”
休息間内傳出爆笑,接下去的話更是不堪入耳。
“陳令藻?這是你們學校那個……?”
“看吧,就他。”
“長得确實不錯……改天帶給哥們兒玩玩?”
“哈哈哈好說好說——”
越睢目光閃爍,垂眸打下幾個字,按滅手機屏幕,轉身。
休息間在燦爛的燈光下,同牆壁精美的裝飾畫一起,糜爛。
*
谷易柏晃晃扭扭跟另外幾人出了大門,拉拉扯扯間,進了小巷。
……
“嘶……輕點。”
……
咔嚓咔嚓——
閃光燈照亮角落的污穢。
極緻的歡愉之中,谷易柏驚出一身冷汗,猛地扭頭,閃光燈把他的面色照得慘白。
“是誰?!”
“草泥馬比,誰他媽讓你拍的?!”
幾人罵罵咧咧,嘴裡生殖器官大全,作勢要來搶他的手機。
越睢充耳不聞,又按了幾下快門。
幾人本想穿上衣服,但因為神經過于緊張,他們之中不知誰夾得太緊,導緻後面的人出不來,痛得哀嚎,揮拳,多米諾骨牌反應,所有人都幾乎站不直了。
隻有在最前面的谷易柏幸免于難,靈活躲開,匆匆穿上褲子,罵:“越睢,你瘋了?!”
越睢擰眉看着眼前荒誕而惡欲橫流的一幕。
臭不可聞。
越睢猶豫片刻,讓巷子外的人先打個120,再報警,自己則戴上手套,拖着谷易柏到了另一個拐角。
越睢歪頭,面無表情,動動手腕,向谷易柏走去。
……
“我呸,”谷易柏呸出嘴裡的土,手指不太敢碰手背上的擦傷,“你是為了陳令藻?”
“啊,可真是令人感動啊。”
越睢冷道:“閉嘴。”
谷易柏譏笑:“放個人在那,光看着,動都不敢動——你是太監吧?”
谷易柏輕蔑道:“怎麼,想動我?你不怕我把你喜歡男人的事告訴你爸嗎?”
越睢笑:“告訴——我爸?”
谷易柏:“聽說你爸就你一個兒子。要是你喜歡男人這件事爆出來,你猜,你是回多出來幾個哥哥,還是弟弟呢?”
越睢突然笑起來,前仰後合,甚至笑得肚子有點抽筋。
谷易柏不善凝視他:“你笑什麼?想到要多哥哥弟弟就開心?”
越睢擺手。
谷易柏繼續吐露他的嫉恨,遣詞粗俗,連最後一層皮也不要了。
他自覺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什麼都失去了,故而愈發肆無忌憚。
越睢從不相信一個人會毫無弱點。
越睢踹了他胸膛一腳。
“沒有其他的禮物送給你,身敗名裂你喜歡嗎?”越睢理理衣袖,面露疑惑,“即将要得到,但是在一瞬間失去——這個禮物,你喜歡嗎?”
“嗬嗬——”谷易柏喘着粗氣,胸腔發出類似老舊齒輪轉動的嗡鳴。
身敗名裂?得到?什麼意思?
谷易柏向前一滾,緊緊抓住越睢的褲腿,咬牙,“你做了什麼……你什麼意思——”
就是這樣。對于人面獸心的人來說,越渴望,表面越不在意。
拼盡全力塑造的良好形象,隻是為了一個“阖家團圓”“幸福美滿”?也就那谷老頭年紀大了,也能被這種謊言哄得團團轉。
越睢面無表情想。
“你說啊!你說啊!”谷易柏狀似癫狂。
越睢靜靜觀看了會兒他的慌亂。
谷易柏獨自嘶吼片刻,終于靜下來,驚恐的表情慢慢凝滞,一瞬間失去所有表情,面上空白。
越睢了然,他明白過來了,便一腳踹開他的手,低頭拍拍褲子,慢條斯理,“想通了?律師可剛從ICU出來。”
谷易柏又哭又笑,癱倒在地,口中喃喃:
“那是我的,那應該是我的!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是你們搶了我的!……”
他是私生子又怎麼樣?!他是父親最喜歡的孩子!
不再管谷易柏如何癫狂,聽到外面的警車聲,甩甩手腕,走出巷子,把手機扔給外面的人,點點頭,徑直離開。
*
“越睢!”
越睢思緒回籠,望去,陳令藻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陳令藻:“我洗好了,你要洗嗎?”
越睢點點頭,拿出自己換洗的衣服,“你去把頭發吹幹,被外面風吹幹,容易偏頭痛。”
陳令藻抓住他的手,從縫隙間抽出防水創可貼:“你胳膊那,先換一下,别又沾了水,發炎。”
“噢。”
越睢乖乖站在原地,垂眸,望着陳令藻認真給他貼創可貼的臉龐,心間酸軟。
鄒友樂呵地拐了把胡亦陽,示意他看對面兩人,抿唇,眼珠四處轉。
胡亦陽心裡疑惑更甚。
越睢和小藻,真的是假男友?
他也見過越睢胳膊上的擦痕,都差不多愈合了,狀态差不多是使勁碰,才會有點痛感,水流過完全不會有任何感覺。
再不去醫院就愈合了。
設身處地,他不認為他受傷,鄒友會這麼緊張地督促他貼創可貼。
在胡亦陽獨自思考的時間内,陳令藻已經去吹完了頭發,拿着手機回到宿舍。
社團群裡老師發了重新競選社長的消息,陳令藻随手複制粘貼收到。
鄒友換好衣服,叫着胡亦陽,對陳令藻說:“我們先去買奶茶,你和越哥要什麼的發我微信。”
他們之前就說好了今天要出去一起吃飯的。
陳令藻點頭,目送兩人出門後,晾幹腳,換好鞋,在宿舍等越睢洗完。
他坐在位置上,撫上左胸。
心髒撲通撲通跳,右眼皮也一直跳。
這是怎麼了?他有什麼事忘了?還是要發生什麼事了?
陳令藻靜靜坐着,默默想了一圈也沒想到忘了什麼,愈發坐立不安,心慌,索性拿了英語題來做。
緊張的時候做題是最模拟考場氛圍的。
*
越睢摸着胳膊上的創可貼進浴室,随手把衣服放到陳令藻換下來的衣服旁邊,開始放水。
越睢最近打噴嚏比較多,為防感冒傳染陳令藻,不能和陳令藻一起睡覺,他破天荒洗了熱水澡。
越睢捂着創可貼沖水,給自己細細打上沐浴露,和陳令藻一個味道的。
今天他要和陳令藻一起睡,那就要洗得幹幹淨淨,和陳令藻一個味道最好,要是陳令藻染上其他味道,他能懊死。
……話說為什麼陳小藻隻給他貼個創可貼?擔心他碰水,難道不應該來幫他洗澡嗎?難道是傷得不夠嚴重?那要多嚴重陳令藻才會自願幫他洗?
越睢煞有其事思忖,手上不停。
想着門外的人,眼神也不自覺向門外飄,向和陳令藻有關的東西上飄。
抹着抹着沐浴露,他開始細數陳令藻的家當——架上是陳令藻的盆子;洗手台上是陳令藻的牙刷,他的就在他旁邊;再旁邊是陳令藻的沐浴露,他和陳令藻用同一瓶……
越睢目光移向置物架,陳令藻的衣服……
倏而,他目光一凝,精準鎖定他衣服旁邊的那一小團衣服的縫隙,眉頭一頓——白色的?
越睢舔唇,目光飄忽。
白色的。
啊,陳令藻剛才穿進來的衣服裡,哪一件是白色的呢?啊,好難猜啊。
今天陳令藻穿的是一套淺藍色系的衣服,襯衫外套同色系毛背心和顔色更深些的西裝料褲子,配一件咖色大衣,英倫風,清俊又好看……但是,沒有白色的衣服呢。
這牆上的水珠可真水珠啊。好完美的水珠。
越睢突覺自己竟被浴室裡這區區的水蒸氣蒸得口幹舌燥的。
越睢黑沉如水的一雙眸子深深地望着衣物間露出的一絲白,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地向前走去。
叽呀——
拖鞋踩水的聲音在隻剩水滴落下聲音的狹小空間中更加刺耳尖銳。
越睢五感中隻有聽覺和視覺還在運作。
他的整個耳朵都被自己震天響的心髒跳動的聲音占據;視線隻望向一個地方。
在他寬厚骨的大手觸及那一點白色時,手背青筋驟起,幾乎是瞬間緊緊包裹、攥緊。
越睢的觸感也回來了。
遊絲一線牽在有陳令藻味道和溫度的衣物上。
大手把衣物攥了又攥,捎帶不舍地放回原處。
越睢喉結滾動,面無表情回到淋浴頭下,任由水沖刷他的背脊。
他很快關上水,把自己擦幹,胡亂套上衣服,便幾乎是迫不及待、多等一秒就會死的速度,重新拿下那片小衣料,放到水龍頭下。
……他幫陳令藻洗内褲,陳令藻不得感謝死他。
越睢唇角微勾,手上搓洗得愈發歡快。
……
浴室内水聲漸停,門開,水氣霧氣掙脫束縛,沖向室内,動力不足,未至,消散在半空之中。
越睢濕發出來,喉結滾動,上面的水滴似珠子般輕盈滾落,沒入黑色無袖深V背心;肌肉輪廓若隐若現,健康的白色與黑色的極緻反差,勾勒出越睢精壯而富有美感的身材。
陳令藻望去,越睢踩踏水汽向他走來。
看他立在自己面前,滿臉疑惑鼓鼓胸肌,“你摸摸,衣服是不是有點小了?”
陳令藻默默捂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