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崔令儀面前,道:“還請崔小姐幫我。”
盧遲遲也跪在她身後:“還請師父幫我。”
崔令儀俯身将她母女二人扶起來。她道:“那是自然的。開庭在即,你們可好養精蓄銳,不要為瑣事分心。這是一場硬仗。”
此後,盧天流還曾多次上門挽回。
他仿佛真的轉了性子,後幾次連畫屏也不曾帶,趁着方夢琪出門采買上門圍堵,口口聲聲道:“夢琪,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和兒子真的不能沒有你,最近你不在家,我們每天都在想你,日子過得很是痛苦。”
“我和畫屏真不是那樣的關系,我隻是同情她,可憐她失去了父親,一個孤女無依無靠。夢琪,當年我接回畫屏不還是你同意的麼?你覺得她太可憐,不是嗎?”
沒過幾日,方夢琪獨自外出時被人打昏,等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廢棄的漁港。
和她在一起的,還有畫屏。
身側沒有别人,隻有畫屏,跟她一起,被人綁得緊緊的。畫屏沒有掙紮,看到她醒來,面上顯出個冷淡的笑。
“是你綁架我?”方夢琪問。
畫屏道:“我懷孕了。”
方夢琪忽地被她這句話噎住,連日來盧天流對她的糾纏、追求、挽留……此刻如同笑話一般。
“盧夫人,你為什麼要走呢?”畫屏喃喃道,“你若不走,盧大人的夾竹桃還下給誰呢?你不知道,你每日飲下的四物湯,裡邊滿載都是盧大人為你準備的夾竹桃。”
“他需要一個夫人,卻不需要一個太健壯的夫人,一個能幹涉他決定,左右他意見的人。”
“也是因此,他買通了郎中,讓他告訴你你時刻會死,這樣才能讓你把精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可是盧夫人,你為什麼要逃呢?你逃了,他隻能折磨我了。”
“盧夫人,讓我們看看危險來臨的時候,他會選擇誰吧。”
窮兇極惡的劫匪手中橫刀登場,不多時,盧天流已然匆匆趕來。劫匪的刀就架在方夢琪和畫屏的脖子上,劫匪道:“盧大人,我知道她二人一位是你的發妻,一位是你的愛妾,我今日向你索要一百兩金,你可以帶走她們其中一人,另一人我會當場将她殺死,以絕後患。盧大人,你選誰?”
“夢琪,你為什麼要自導自演這出戲?”
盧天流開口,便為這場鬧劇下了定論。
“我這段時間對你扶低做小,還不夠麼?夢琪,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能滿意,非要讓我在你和畫屏之間選一個麼?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是因為争風吃醋?”
盧望秋在他身後也道:“母親,為什麼你一定要傷害畫屏姐姐不可呢?畫屏姐姐是無辜的,你就不能理解理解父親嗎?”
“我選擇救畫屏。”盧天流道,“這次你自己好好長個教訓吧。别再繼續演戲了。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舍不得死,否則為什麼你每次遇到危險都偏偏是我在的時候?你好好想想吧,你是當家主母,現在需要你多多為子女考慮,而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欲了!”
方夢琪羞憤欲死。
長期以來盧天流父子對她的言語攻擊、虐待、偏心……諸多行徑,化作她如今撞向歹徒刀刃的決絕。她那一刻是真的想要用死結束這一切,想要和盧天流父子進行永遠的訣别。
這是一個身無長物的女子,唯一且僅有的複仇方式。
她血濺出來,餘光中有帶着人手的崔令儀和她的女兒向她奔來。她很快暈厥過去,人事不知了。
等她再醒過來,仍然還在人間。
盧遲遲一雙眼哭成了桃子,她問母親:“娘,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要與父親和離?”
方夢琪想了很久很久。
最終她道:“這次我是真的想開了。”
“我真的要和他和離。”
訴訟定在三日之後,京兆府中。
府尹宣判了案由和當事人,并且傳喚了人證物證。盧天流突然在堂下冷笑出聲:“府尹大人,這滿堂人證倒是有趣。内子不過與我有些口角,倒被編排成寵妾滅妻的罪名。”
他目光掃過抖如篩糠的丫鬟:“春桃,你五歲被賣進盧府,我對你可不薄。”
春桃吓得撲通一聲跪下,嗫嚅着:“老爺,主母……主母對婢子向來寬厚,隻是那日……那日婢子瞧見主母與畫屏姑娘起争執,一時慌亂,才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