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帥還是她帥?”
“能比的嗎?”看着他一臉正色,利知忙說,“是,不同的帥?”
“……”
翌日送午晚餐的都是西裝男。
送晚餐的時候,西裝男沒急着跑掉,還畢恭畢敬地自我介紹起來,“我叫江啟楠,利小姐叫我小江就可以了。”
說完一副欲言又止,“以後就是我負責給您送餐了。”
“那位練小姐呢?”
江啟楠的眉頭微微蹙起,“蔣總說,她不太适合……送餐這份工作。”
“……為什麼?”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們都是聽蔣總的安排。”
江啟楠沉吟片刻,低聲說:“利小姐,您現在是蔣總的客戶,我們都是蔣總的下屬,所以,我們要對你恭敬的。”
“……”
是他們還在協議期,她還是蔣星堯的雇主的意思嗎?
利知的心情頓時複雜起來。她怎麼一躍成為了食物鍊頂端的人咧?
隻是可憐的他的助理了,利知歎着氣,拍了拍江啟楠的肩膀,結果對方虎軀一震的憾動感,實實地把利知吓了一跳。
晚上,利知問蔣星堯為什麼不用練凝送餐。
蔣星堯沉聲道:“你很想她送?”
“……沒啊。”
蔣星堯嗯了一聲,“她太跳脫了,不大适合送餐。”
利知聽了嘴角微抽,“送餐得是多艱巨的任務啊!”
“是我對給你送餐的事的重視。”蔣星堯撫着她的發絲,聲音很是輕柔,“那可是代替我的呢。”
利知沉沉地看他一眼,忽然覺得他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再細看,哦,穿的睡衣不同了。該不會是把之前帶來的睡衣都換了一批了吧。
往常穿的都是中規中矩的睡衣,今晚的……
黑色冰絲綢質地的長睡袍,除了中間系帶的地方掩實之外,上面和下面分别形成了正V和倒V。
當事人渾然不察覺利知的審視,看了一眼挂鐘的時間,起來走向廚房,背着身丢下一句“我去熱個藥”,整個過程行雲流暢。
不一會,蔣星堯端着一碗藥走出來,利知擡頭一看,連忙捂住心口,另一隻手則悄然捂上眼睛,然後透過指縫看向走過來的人。
冰絲綢本來就貼身,睡衣中間靠腰帶維系着,形成了上半身正V,下半身倒V。
白皙的肌膚與黑色形成鮮明的黑白對比。
更要命的是,向她走來之時,大腿白皙瘦削又結實的線條,簡直顯露無疑!
蔣星堯把藥放在她面前,伸出手挪開她覆在眼睛的手,用溫柔又不容置疑的語氣說:“趕緊喝完!”
利知端起碗,二話不說一口悶完。
彼時蔣星堯還站着,微側着肩膀,掌開大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腮幫子以示鼓勵,“真棒!”
利知心跳加快,眼前的人穿着大膽誘人,卻一本正經地監督她喝藥。
他是怎麼做到的,還一點都不違和!
利知覺得自己有善意提醒的義務,“那個,你現在這種穿着,以後還是少穿了吧。”
蔣星堯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并沒覺得不妥,“我這一身怎麼了?”
“你不覺得太那個了嗎?”
“哪個?”
“露啊……”
“我覺得還行啊,平時我在家就這麼穿的。”蔣星堯攏着睡袍坐了下來。
他還嫌事不夠大那般,把一條長腿輕飄飄地搭在另一條上面,這麼一來,倒V處露出更多白皙的肌膚。
“你你你!”利知紅着臉,慌不擇言起來,“你穿好點!”
他頓了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知知啊,你現在的反應,好像挺喜歡我這樣穿的。”
“……不是我沒有!”
蔣星堯側目端詳了她一會,随即悄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什,什麼?”
“你喜歡色、誘的追法。”他語氣笃定道。
靜默了一瞬,利知嗖地站了起來,又覺得反應過于大,便低聲交代說:“我累了,先去睡了。”
說着疾步往房間走去。
不一會響起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門外響起蔣星堯的聲音。
“生氣了?”
利知不吭聲。
蔣星堯軟下聲來,“聊聊好嗎?”
利知想了想,朝外面喊了一聲,“你說。”
“想着用這種方式博取你關注,”蔣星堯自嘲一笑,“還挺幼稚的吧?”
利知揪緊被子的手松軟下來了,她知道自己反應過多,多少是有些惱羞成怒了。
下了床,拉開房門。
倚着門的人一個趔趄,站穩之後也不惱,反而向利知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蔣星堯,”利知的神情歸複平靜,語氣也沒那麼别扭了,“我,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我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去理順,對于他身份的轉變,是原諒是接受,還有那份埋藏過深,正逐步挖出來的喜歡。
她不知道蔣星堯能意會多少,但從他斂起笑意,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來,應該能懂吧。
果不其然,蔣星堯一臉正色道歉,“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知知,你不用有心理壓力,權當我還是個陪護好了。之後的事,你有權接受或是拒絕的。”
利知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擡頭朝他一笑,“那,晚安。”
“晚安。”
*
之後蔣星堯沒再有類似幼稚的行為了,但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那樣,或者說他深知自己的長處在哪,把誘惑潛藏在不經意間。
首先表現在穿衣上,當然介于那晚利知的反應,他也收斂了不少。
隻不過是一到家,襯衫扣子就沒好好地扣過,還解得恰到好處,少一顆太禁,多一顆太欲。
睡袍換成了同樣冰絲綢的長袖深V領紐扣的睡衣。
總是一副不純不欲的模樣去給她熱藥,然後緊緊地盯着她把藥喝完。
當然也顧忌着她的感受,每次都點到為止,見好就收。
第十四天的晚飯是蔣星堯回來做的。
利知說得口水都幹了,她一再表示自己可以搞定午晚餐的,可無論她怎麼說,蔣星堯依然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還笑着說,工作固然重要,陪知知吃飯一樣重要。
翌日,利知早起,出來看到桌上已經擺着早餐了,還有一束裝在玻璃花瓶的奶茶色玫瑰。
利知過去嗅了下玫瑰,清淡沁鼻。
廚房裡榨汁機停止工作,蔣星堯端了兩杯橙汁出來,利知問他怎麼買花了。
蔣星堯擠眉一笑說:“今天是個特别的日子啊。”
利知一想,還真是挺特别的。今天是蔣星堯做陪護滿兩周的日子。
“喜歡這個顔色嗎?”蔣星堯問,“老闆說女孩很多都喜歡這個顔色。”
“豔色耀眼,淺色淡雅,我都喜歡!”
蔣星堯笑得意味深長,“那以後送花沒什麼忌諱了。”
“我又不是叫你送花……”利知夾起一個小籠包咬一口,随即愣住,擡頭幽幽看向蔣星堯,“你又去勤順記買早餐了?”
雖然是問,那味道利知一嘗便知道了。
“樓下的早餐就很好了,不用特意跑那麼遠的。”
“你不是說過,誰一早給你帶勤順記的小籠包,你就嫁給他嗎?”蔣星堯對她眨了眨眼,“我的要求不高,能得到你的認可就好!”
還記得蔣星堯來這裡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買勤順記的早餐,當時他說的是,他想吃就去買了,現在已經毫不掩飾,是從她的微博日常窺探過她的喜好了。
利知也不回他話,隻是向他揚了個溫柔中不失假意的笑。
蔣星堯不禁長籲短歎,“滿身銅臭味的商人追作家,果然是隔山隔牛又隔虎啊!”
利知覺得好笑,“你從哪聽來的?”
“網上看到的。”
利知打趣他,“怎麼沒順便問一下,商人怎麼追作家?”
蔣星堯皺着眉,似乎回憶起什麼不愉快的經曆,随後輕歎道:“網上問的不靠譜。”
臨出門前,蔣星堯說今晚會提早回來,到時接她出去吃飯。
他說這句話時,白襯衫敞開了一二三顆扣子,豆沙色的領帶松散地挂在兩則,又欲又痞,他卻渾然不知那樣,散漫地系着扣子。
待他系領帶了,忽然偏過頭來緊緊盯着利知,長指被豆沙色映襯得更加白皙、細膩,那灼灼的眼神仿佛有了實質,抛出一個個誘人的勾子。
利知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眼睛卻不舍得離開。
好吧!她承認!
她能抵得過蔣星堯的滿嘴火炮,卻抵不過他的近身誘惑。
明撩易擋,暗誘難防啊!
她就是這麼沒出息!
經過這些日子的錘煉,蔣星堯好像深知這一點,什麼時候該撩,什麼時候該誘,把握得可不是一點點準!
利知真的怕了,怕自己突然失了理智,着了他的道。
那他就更加理不直氣也壯了!
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利知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那種感覺說是好比成功走過鋼絲,一點都不為過。
然而,又面臨一個新問題了。
蔣星堯早出前就約定了今天,就是第十五天晚上出去外面吃飯。
現在想起來,當時他那麼莊重地邀約,估計是想趁着今天表明身份吧,然而卻被利知早幾天知曉了。
那,今晚的晚餐,會是約會嗎?
他不會像電視劇的情節那樣,高級餐廳,紅玫瑰,在薩克斯或小提琴的演奏下,來一次正式的表白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
俗,太俗了!
利知趴在餐桌上,嘴角挂着壓不住的笑意,手指輕輕撥弄着奶茶色的玫瑰,周圍散發着馥郁的香氣,此時花還沒全開,要全開了色澤應該比現在更淡了。
如果蔣星堯再次表白,那她要給什麼反應呢?
其實在她提出陪護續期的時候,内心的天秤早已傾向于他了。接受不接受,隻是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如果單就這半個月的時間,的确是短促了點,但把時間的杆子伸回到高一,那就一點都不短了。
午飯後,利知敷了面膜,挑衣服,化妝,編了魚骨辮子。
重新站在鏡子前,利知才驚覺已經好久沒好好搗騰過了。上一次,應該是半個月前,蔣星堯來的那天了吧。
才過去半個月啊,竟然恍若隔世了。
電話響了,是蔣星堯打來的。
利知看了眼時間,離吃晚飯的時間還早啊,便狐疑地接起電話。
蔣星堯的聲音有回響,似乎身在空曠的地方,“知知,我人在機場呢。”
利知一怔,“你要飛?”
他的語氣帶着濃濃的無奈,“唔,飛西北。臨時出了些小狀況,晚上不能回去了。”
“沒事,工作要緊。”
蔣星堯習慣性地叮囑起來,“藥沒剩多少了,記得按時喝完;别熬夜碼字了,盡量白天碼,午飯晚飯都不用操心,我叫江啟楠送過去。”
“不用再送了,”利知說,“我自己能搞定的。”
“外賣嗎?”
……呃。
利知小聲說:“我可以自己做。”
蔣星堯笑了,“還不知道你!忙到忘了時間又是外賣應付了。”
利知鼻頭一酸,所以,這就是他堅持讓助理送飯的原因嗎?
“真的不用了,你不在,江助肯定會很忙的。”利知思想了一會,“要不這樣,我不忙就自己做,實在不行,就去好一點的餐廳吃,絕不馬虎對待每一餐。你看怎樣?”
“好吧。”蔣星堯歎了一口氣,“真希望天天在你身邊啊。”
利知臉一紅。
“知知,”蔣星堯的聲音清透缱绻,把嘈雜少不斷的廣播聲隔絕于外,“等我回來。”
“好。”
挂了電話,利知靠窗眺望。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大雨,早上起來還陽光明媚着,利知還不信呢,此時烏雲烏泱泱地壓下來,大有痛快來一場的趨勢。
不一會就雨聲潺潺,輕輕重重地敲打在玻璃窗上。這場雨造勢磅礴,下得卻纏纏綿綿。
如果雨能在晚飯之前停下來,就出去豪吃一頓吧,利知想,畢竟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啊。
幽暗的室内逐漸明朗,利知伴着雨聲查起了吃飯攻略。
六點一刻,雨下成稀疏的雨絲,利知撐着傘出去坐地鐵了。
這次去的是城東的一家頂層西餐廳,這裡位置優越,能飽覽兩岸一帶的夜景。
利知在舒緩的音樂聲中,慢慢品嘗美食。
奶油雞酥盒、羅宋湯、蔬菜焗青口、菲力牛排、水果沙拉、舒芙蕾和咖啡。
離開餐廳已經是兩小時之後了,雨已經停了,但地上還是濕漉漉的。
利知打了一輛車直接回到小區門口。
路過花店的時候,忍不住駐足,花店老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忙着把擺在外面的花收回店裡。此時門口處僅剩兩個白色塑料高桶了,其中一個歪歪斜斜放着幾株奶茶色玫瑰。
利知擡步進了店裡,不一會,抱着一大束紅玫瑰出來了。
進了電梯,看着鏡子裡那一束妖豔的紅,利知自嘲地笑了。
她也不過是個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