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得快寫走了,胡鬧了一通,眼看要到子時,你再晚些回去,宮門是要上鎖了。”雲熙不自然的說道。
墨染快步跟了上去:“我送你回去。”
夜幕深沉,月光灑落在将軍府錯落有緻的飛檐鬥拱之上,給這座府邸蒙上了一層清冷的銀紗。
雲熙悄無聲息地回到将軍府,輕車熟路地穿過曲折回廊,蘭生就在房間門口等待,見我回來立刻迎了上來:“公子,你可算回來了,剛才将軍來過,說讓你回來後立刻去書房見他。”
“父親有說什麼事嗎?”
“将軍并未說什麼,隻是看着臉色好像不太好。”蘭生小心說到。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睡吧,”雲熙轉身。
一路上,燈籠散發着微弱的光暈,在地上投射出斑駁陸離的光影,父親定然已經知曉今夜之事,這一段時間的事确實還有個交代了,腳步匆匆,徑直朝着書房的方向走去。
書房内,燭火搖曳。雲熙輕輕叩門,等了一會并未得到應允,沉思片刻“父親,兒有事相商,便進來了”。雲熙的聲音清脆卻又透着幾分沉穩。
進門後看到父親正伏案審閱兵書,眉頭微蹙,仿佛專注于兵法謀略之中,雲熙像父親下跪行禮,并未起身,父子二人就在這無言之中僵持。
過會雲父擡起頭,燭光搖曳,映照在他飽經風霜的臉上,凸顯出臉部輪廓分明的線條,猶如雕刻在岩石上一般硬朗。歲月在他的面龐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迹,那是無數次征戰厮殺的見證,每一道皺紋裡都藏着往昔金戈鐵馬的故事。
“熙兒,你可有什麼想對為父說的嗎?”
雲熙微微颔首:“父親,今日詩雅閣發生一事父親已經知曉,兒子是故意為之,還請父親将此事宣揚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老将軍原本低垂審視兵書的眼眸緩緩擡起,那雙眼眸猶如鷹隼一般銳利。“雲熙,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孩兒知道,并且已經苟活了這麼多年,還有什麼能有一個斷袖的重臣之子,更讓皇室放心的呢。”
将軍微微一怔:“攻高蓋主的道理為父明白,所以這麼多年對你一直也沒有嚴苛管教,是希望你可以活得自在,這朝堂中的彎彎繞繞,為父不希望你去經曆,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隐藏自己受了這麼多委屈,大不了再過幾年老子就領你們娘倆回家頤養天年去。”
“爹,孩兒并不覺得委屈,您手握重兵不是咱們想退就能退的,既然皇室忌憚,那我便做一個永遠讓他們忌憚不了的存在就好了。”雲熙緩緩說道。
“胡鬧,知子莫若父,你利用皇子,參加春圍,隻會讓你陷得越來越深,朝堂水深,你到最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雲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明日我就将你送到鄉下去,好好避避風頭。”
“孩兒不去”
“你是要忤逆我嗎?老子會護好你們娘倆,不用你在這兒操心。”雲父生氣說道。
“這趟渾水我已經趟了,我不知道怎麼死的總比讓父親莫名其妙深陷囹圄強。”
“你、”
雲熙看着父親眼神堅定的說到:“孩兒長大了,也想和您一起分擔,也想成為您的驕傲。”
雲父微微一怔,須臾,他挺直了原本微微前傾的身軀,腰背瞬間變得筆直如松,渾身散發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仿佛又變回了那個馳騁疆場、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将軍。
隻見他重重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跟着一顫,聲音雄渾有力地說道:“好,我就說虎父無犬子,我兒子就該像我。” 話語簡潔而擲地有聲,帶着戰場上殺伐果斷的風範。
“流霞”将軍一聲令下進來一個女子。
“屬下參見将軍,公子。”
“這是為父早年在邊疆遇到的流民孤兒,一直帶在身邊栽培,可以信任,從今以後就留給你,有什麼事就交給她去做會方便很多。”雲父拍了拍雲熙的肩膀。
“流霞,從今以後你就和蘭生一樣,做我的随身丫鬟吧。”
“奴婢謹聽公子令。”
“與我說話不用拘謹,今日詩雅閣之事安排人去将消息散播出去吧。”雲熙說道。
“是,流霞明白”說罷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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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皇宮深處,七皇子的寝宮亦是燈火未熄,七皇子神色冷峻,端坐在榻上,周身散發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氣息。
“木槿”七皇子輕聲呼喚,聲音低沉而又清晰。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從暗處閃現,單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此人正是七皇子的心腹暗衛木槿。
七皇子目光深邃,望向窗外無盡的黑夜,突然想起那張毫無遮掩的笑臉,微微蹙眉,随即緩緩說道:“将今晚将軍之子與本皇子斷袖的傳聞傳出去,越多人知曉越好。”
木槿微微一愣,但并未多問,領命道:“是,主子。”
七皇子微微眯起雙眸,心中暗自思忖:在這波谲雲詭的宮廷争鬥中,誰會在意一個注定沒有後代的皇子呢?如此一來,能讓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人放松警惕,這或許是自己可以掌握一些實權的機會。
夜色依舊靜谧,然而京城的暗流,卻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悄然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