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7

[11小時21分鐘01秒]

一覺醒來，唐某某就看到了這行鮮紅的數字。

在盯着它看了幾秒後，他已經冷漠地移開了目光，整理好床鋪，步入浴室，直接将水調成了冷水。

當冷水從花灑中噴灑而出，他也變得更加冷靜。

這是他生命最後一天。

也是寄予着他無數期許的一天。

在這一天，他将看到坎特、莫德裡奇和哈裡·凱恩走入卡靈頓的體檢室。

在這一天，他也将以曼聯主席的身份，與他們合影。

用這樣的方式，告别自己的人生，又有何不可呢？

幾分鐘後，他就聽到了敲門聲。

當他拂去臉上的冷水，快速披上浴袍，打開房門，就看到了凱西夫人。

夫人拿着他昨晚換下的西裝道：“雖然是很貴重的服裝，但我還是為你水洗烘幹了，不介意吧？”

唐某某怎麼可能介意，他隻是眨了眨眼睛，帶着幾分吃醋的口吻道：“夫人，您對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都這麼好嗎？我希望我會是特殊的那個。”

夫人不由大笑，接着就大方地給了他一個擁抱，附帶一個早安吻，随後道：“這才是特殊的那個。”

這次露出笑容的，就變成了唐某某。

“你要用發膠嗎？”夫人在他接過西裝後，就看向了他梳到腦後的鴉發，“雖然這樣更正式，但還是放下來更可愛呢。”

“那就聽您的。”唐某某嘴甜道。

他今天的唯一任務，就是當一個稱職的主席，和坎特、魔笛、凱皇合影，自然不适合那種高冷的造型，更沒有擺出一張臭臉的必要。

真乖！

凱西夫人心中暗贊，接着又将他推回了房間，讓他快點換好衣服，準備吃早餐。

小唐主席自然領命，等他收拾妥當，整理好房間，才發現現在的時間，隻是早晨6點15分。

唐某某：“……”

這也太早了。

但他知道，自己沒什麼可抱怨的，因為他們的工作狂爵爺，隻會起得更早。

事實的确如此，當他來到餐廳，就看到了在翻閱報紙的爵爺。

老人臉上已經看不出昨晚痛飲後的狼狽，在見到他後，自然地跟他道了早安，接着就像真正的Boss那樣，為他下達命令。

“坎特和他的經紀人，昨晚已經到了曼徹斯特，在8點之前就會到卡靈頓體檢。你可以和他的經紀人交流一下。

我是說，他的經紀人并不是什麼正式的經紀人，隻是他的一個老鄉，應該是那種寄生蟲一樣的玩意兒，你就當個冷酷Boy就行了。”

小唐忍笑點頭。

他會好好扮演冷酷boy的角色的。

“魔笛的合同昨天已經談完了，如果體檢沒問題，他就是我們的球員了。

我知道你喜歡他，但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俱樂部的主席，而不是球迷，所以稍稍克制一些。

這也可以避免讓媒體炒作，進而導緻其他球員心生嫉妒，影響他融入更衣室。”

爵爺說到這裡，已經眼含警告。

不是他不想尊重自己的新老闆，但他實在是太年輕了，也太乖巧了，以至于他忍不住在他面前發号施令，展現權威。

而他的小主席，不但表情鄭重地颔首，還向他保證：“我會記得自己的身份的。”

“他的妻子是個很厲害的女性，你可以和她友善交流一下——”爵爺說到這裡，就有了一些疑慮，糾結兩秒就補充道，“最好是在莫德裡奇本人在場的情況下。”

小唐：“……”

我又不好人妻！您不能因為我們俱樂部的“光榮傳統”和“優良風氣”，就認為我也是這種男人啊。

弗爵爺無視了小主席眼中顯而易見的委屈。

委屈個屁，長得好看的男人，有幾個不風流的，大衛為了維多利亞可以遠走西班牙和美國，不也是出軌過嗎？

他見多了，所以一定要在根源上杜絕這種可能性。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你喜歡凱恩，但不要冷落湯森和亞當·史密斯，是這兩個名字吧？”

小唐點頭：“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會讓他們感到難堪的。”

既然他們加盟了曼聯，就是曼聯的球員。

他不能因為他們在他的記憶中籍籍無名，就把他們和凱恩區别對待。

更何況足球是圓的，他們兩個在熱刺沒有踢出來，搞不好在爵爺手下就發光發亮了呢，這種例子還少嗎？

爵爺想了想，也沒什麼可補充的了，就丢下手中的報紙，由始至終的嚴肅，已經變成了慈愛的微笑。

“吃飯吧，晚餐有什麼想吃的嗎？凱西說她要去采購食材。”

唐某某看着鮮紅色的計時器。

[10小時39分鐘23秒]

10個小時啊……

他在心中估算了下時間，首次詢問系統：

[你會用什麼樣的方式’離開’？不會吓到周圍的人吧？]

[此問題涉及系統秘密，無法告知你。但你的’離開’，不會對周圍人造成任何影響。]

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啊……

唐某某看向了爵爺，微笑道：“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我們提前回來？我想去亞超采購點食材，為您和夫人做幾道正宗的中餐。”

爵爺欣然同意，并調侃道：“你确定你會下廚？”

唐某某沖老爺子挑了挑眉：“比您的廚藝強點吧。”

畢竟老爺子的蘇格蘭菜，他已經領教過了……

爵爺怎麼會服輸，馬上回擊之。

他們一邊鬥嘴，一邊吃完了早餐，等他們來到車庫，小唐就發現爵爺把鑰匙丢了過來。

看到小主席眼中的訝色，爵爺理直氣壯：“你不會還想讓我這個71歲的老頭，繼續為你當司機吧？”

小唐笑了。

他沒有提什麼駕照之類的細節，如同女王的司機一般，恭敬地走到車門前，輕輕地拉開車門把手，低頭微笑：“Sir，請上車吧。”

爵爺：“……”

這可真是一個乖小孩！

小唐發現自己的運氣不錯，雖然不太适應爵爺的車，也不适應靠左側行駛，但他還是順順利利地将爵爺送到了卡靈頓。

“開得不錯，”爵爺在他停穩後道，“但開得比我這個71歲的老人還慢。”

小唐輕笑：“我們是不同的。”

爵爺挑眉：“哦？”

小唐笑道：“我載着的，是億萬曼聯球迷的國王啊。”

爵爺：“……”

他确定了，這小子一定交過無數女朋友。

唐某某哪知自己背上了一口黑鍋？

此刻的他，已經在爵爺的陪同下，參觀起了辦公區。

“我能參觀您的辦公室嗎？”唐某某眼睛閃亮地問。

有哪個曼聯球迷，能拒絕參觀爵爺的辦公室呢？

“當然。”弗爵爺笑着答應了下來，“我可不會拒絕一個為我開車的好孩子的請求。”

好孩子？

唐某某失笑：“如果為您當司機，就能成為您口中的好孩子，那我想您最喜歡的’好孩子’，一定是娃娃臉索爾斯克亞。”

畢竟’索肖’當年不智地選擇了成為爵爺的鄰居，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爵爺的禦用司機。

“那當然，”爵爺笑道，“奧萊的确是個好孩子，很好的孩子。”

唐某某其實很認同爵爺的觀點。

曼徹斯特什麼都好，就是風水不好，專出渣男、浪子和酒鬼。

在這種大環境下，好男人反而是鳳毛麟角，甚至足以用“出淤泥而不染”這樣的詞彙來形容。

索爾斯克亞就是這樣的存在。

這也讓他們順理成章地聊起了索爾斯克亞，聊起了爵爺在99年締造的三冠王偉業。

對于這些，身為紅魔死忠粉的小唐主席能夠倒背如流，所以他好奇的，反而是那些年俱樂部的商業運作。

畢竟在爵爺把貝克漢姆賣給皇馬之前，曼聯才是這個世界上營收最高的俱樂部，并且是常年霸榜。

爵爺是怎麼做到的呢？

“可能是因為我缺錢吧。”弗爵爺笑着說，“如果我想說服董事會拿出預算給我買人，賬上就必須有錢，他們也必須拿到分紅，剩下的才是能用來引援的。”

唐某某震驚了：“所以在那個時代，您不但要養活老闆，還要養活整個董事會？”

他們爵爺，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啊！

“有什麼區别嗎？”爵爺看向他的新任老闆，“我也可以養你啊。”

唐某某：“……您再說一次？”

爵爺，要養他？

爵爺，要養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

爵爺哪會理他，接着就為他介紹起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最有意義的應該就是這些照片了吧，”爵爺指着牆上挂着的一張張相片道。

唐某某仔細看着他們。

他看到了貝克漢姆12歲加盟曼聯時的照片，他看到了92班捧起青年足總杯的照片，他看到了99年的歐冠，他也看到了年輕的C羅、魯尼、甚至還有早已離開的範尼、斯塔姆和基恩……

無論是主動要求離開的，還是被他放逐，甚至是趕走的球員，都在這裡留下了屬于他們的印記。

看到他的表情，弗格森笑着指了指一角，“那或許是你想看到的。”

唐某某好奇地走到近前，入眼的瞬間，他已然淚目。

那是他和爵爺在老特拉福德，一起舉起曼聯圍巾的照片。

在他生命即将終結之際，在卡靈頓最神聖的辦公室内，他永遠留下了屬于自己的印記。

他凝視着那張照片，久久久久，他才轉身，告訴爵爺：“可以請求您一件事嗎？”

“什麼？”爵爺有些好奇。

“我知道，您總有退休的時候，但當您離開，我們能為您保留這間辦公室嗎？我想球迷們，甚至是球員們，總會希望你常回來看看。”

弗格森笑了。

這小子，話說得多漂亮啊。

但他必須告訴他：“一個基地，是不需要兩個主人的。

沒有任何教練，希望活在前任的陰影之下。”

“倘若是俱樂部的名譽主席呢？”唐某某問。

爵爺一愣：“那是愛德華茲——”

唐某某狡黠笑道：“現在俱樂部的所有者，是我。不是嗎？”

他為什麼，要讓曼聯的前前任老闆，繼續呆在曼聯名譽主席的寶座上？

“它應該屬于您，屬于查爾頓爵士，但唯獨不應該屬于他。”

此刻的年輕人，眼神堅定而自信，嘴角帶着一抹不容置疑地笑意。

爵爺看着他的目光，不得不承認——

這個年輕人，确實有着曼聯主席的風範。

“你是這家俱樂部的所有者，你擁有所有權力。”爵爺道。

他向來新豐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可眼前的年輕人，已經讓他期許起了未來。

屬于他締造的紅色帝國的未來。

這段對話，也讓唐某某在參觀完畢後，起草起了文件。

他想用書面的形式，來兌現自己對爵爺的承諾——

他希望爵爺的辦公室，可以永遠保留。

在爵爺退休之後，将自動成為俱樂部名譽主席，并将在未來10年内，負責俱樂部的轉會事宜。

對，他将這項權力，也賦予了爵爺。

畢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他怎能不啃老？

既然讓爵爺承擔了這部分的工作，自然也要給予爵爺應有的待遇，他覺得按照爵爺現在的年薪，每年遞增5%，就很合适。

管理俱樂部的工作，當然不能交給爵爺自己。

考慮到爵爺年事已高，而某位CEO明明才55歲，就已經想和爵爺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一起退休，他也要為那位從跑路的CEO，提供一份豐厚的合同。

等到忙活得差不多後，爵爺的助理也敲門告知他，法務部的工作人員，已經來上班了。

這還等什麼？

請，全請來！

“您确定要這樣做？”看完幾份合同後，法律顧問一臉懵圈，其他工作人員亦是如此。

這幾份合同，一份是俱樂部在10年内如何運作，一份是10年之後，又要如何管理。

另外兩份，就是給予弗爵爺和大衛·吉爾的待遇，怎麼看都是要托管俱樂部嘛。

可你昨天才買下俱樂部啊！

看着大家驚詫的目光，唐某某苦笑：“我的家庭，不會允許我把精力都投注在足球上的。”

話落，衆人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