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分明和玉壺中的水一般無二,鐘堯棠也是一臉“之前忘了解釋,事到如今已經說不出口”的局促表情,一來二去江路遠已經猜得七七八八。
她面上不動聲色地和蔣意銳說着話,等到下半場的鐘聲響起,衆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後轉向心虛的同伴。
“唔,忘記告訴你了,不過你也沒有浪費嘛……”
鐘堯棠先軟下語氣,她雖然一開始就對壺中水的來源有模糊的印象,但并沒有覺得多珍貴,直到在小九那裡看到金雀枝拍賣的消息時才隐隐感到不對勁。
“所以我小時候把淩河水當甜水喝也不要緊?”江路遠笑着問。
“你體質特殊,換做别人,第一次喝就爆體而亡了。而且,玉壺裡的好像并不是淩河水……”鐘堯棠回想一番,“淩河性寒,史書上的記載都說它沒味道,或許兩者同源。”
仔細想來,蔣意銳那一瓶确實微微帶着寒氣。
天階樓前在放煙火,園子裡光影流轉,伴着花燈搖曳可愛。晚上的第一件寶貝就是化勁丹,人群中暗流湧動,躍躍難耐。
鐘堯棠握住江路遠不安分的手,示意她看台上。“玉壺的事,等有了金雀枝才清楚。今天拿到化勁丹最要緊。”
這種級别的拍賣品都不需要百花洲鼓動,三百中品靈石的起拍價一報出來便被擡上高價。
“咱們有一、二……一共三袋,兩千中品靈石,夠嗎?”江路遠數完積蓄,擔憂地看向鐘堯棠。這些靈石還是從三皇子家别院裡帶出來的,因為修煉一直用玉壺水,所以消耗緩慢。
那人點着杯沿,留心聽着其他人的報價。“七百八十……大部分宗門都下場了,有機會。”
百花洲拍賣可以選擇匿名參加,拍下後通過陣法直接傳送到住處,而且嚴格禁止殺人奪寶,這也是許多散修願意來的原因,再者這次還有九台在,某些蠻橫之人也撈不到好處。
江路遠心中有底,匿名加價到一千中品靈石,卻見那數字“蹭蹭”上漲,直接跳到兩千。
“這……”
她愕然盯着水缸中的虛影,捏緊衣角。加價的人沒有匿名,正是蔣意銳。
“如此财力,不愧是蔣家。”鐘堯棠喃喃道。蔣意銳的母親蘭成焘據說年輕時在十州商會掌權頗大,後來與商會首座不合自己單幹,财力雄厚到可怕的地步。
正因如此,化勁丹若是被蔣意銳看上,除了另外幾家豪強,其他人幾乎沒有插手的餘地。她們兩人的積蓄隻剩幾顆上品靈石,但蔣意銳是擡手就有三萬的角色,無論如何也争不過她。
“還有别的辦法……”鐘堯棠擡眼看向篷船的白紗幔,小舟在河燈飄搖下顯得不似人間之物,“向拍得物品的人發起挑戰,寶物赢者得之,但很少有人會這麼做。”
“為什麼?”
“一來有财力的大多修為也不差,二來……生死不論,風險太大了。”
化勁丹不一會兒就被送來,誰知蔣意銳托着寶匣,徑直走來,蹲在江路遠幾前。
她沒有管江路遠不明所以的表情,把匣子放在木幾上,白瓷茶杯被震得晃了晃。
“明日一早擂台見,誰赢,化勁丹歸誰。”
“我們不……”鐘堯棠掌在桌子下緊握成拳,立即開口反對。
“好,我答應你。”
鐘堯棠看向江路遠,眼中的怒意顯而易見。江路遠沒有理會,豹子一樣昂着頭,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戰意幾乎要化作實質。
接下來的拍賣的幾樣東西鐘堯棠根本就沒心思聽,蹙眉研究對策,江路遠撐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偶爾眼神掠過鐘堯棠,欲言又止地張張嘴,又不服氣地轉頭盯着篷船。
“哎,怎麼,吵架了?”薛三嬌總往這邊瞅,終于忍不住了,端着酒杯挪過來。
“沒事,前輩,我們很少吵架的……”鐘堯棠捏捏眉心,心中煩躁,但又不想讓他人看出來。
“她看不起我,我就是生氣!”
江路遠聞言轉過臉憤憤地說,但一時沖動應下挑戰,總歸理虧,說完又慢慢别開眼神。
“你們兩個雖然壓制修為,但在郢小子那裡根本不夠看,所以蔣意銳肯定知道你築基,這樣一來事情就有回旋餘地——她隻是想比武,不是要置你于死地。”
薛三嬌低聲說,指尖摩挲着杯沿。瓷杯上冒着熱氣,她酒杯裡裝的竟然是熱茶。
鐘堯棠似是想到了什麼,蓦地擡頭:“宗門戰……”
“哈哈,小友聰慧,”薛三嬌飲盡茶水,指指背後的烏篷船,“灜瀾宗畢竟是戰宗,蔣意銳又從小習武,什麼事都要分出個高下,不如讓江路遠拜入臯岘谷,以門人的身份和蔣意銳比試,如何?”
她接着說:“宗門比試不允許出現傷亡,你這同伴,命肯定能保住。”
鐘堯棠有些動搖:“這……當然很好,但你們的條件是什麼?總不能平白無故幫我們。”
“都是緣分,雷子既然選中了她,便說明臯岘谷會有她一席之地。我也不跟你繞彎子,我們要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