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三年的夏天來的很早，端午節剛過，太原郡的天氣就變的十分炎熱。

由于天熱，當韓素在清晨收拾妥當準備去軍營的時候，就見到老父韓清和三名青年滿頭大汗的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見到父親和三張熟悉的面孔後，韓素也趕緊拱了拱手并開口問道：“父親，明日就要演武了，你帶天光還有兩位堂兄前來，是有何事？”

“唉！”

看着韓素還殘留些許稚嫩的面龐，韓清吞咽了許久卻最終隻是歎了一聲。

唉聲歎氣一番之後，韓清也緩緩開口道：“第一隊的五十人中，有三人的父輩找到我，希望我略施手段，找三名官戶子弟替代他們出征。你也知道，雖然很多官戶因為負擔不起馬匹器械，還有出征的損耗已經破産。但也有一些官戶，他們經營有道，身家豐厚，對他們來說，從軍就是一件苦差事了。”

說到這裡，韓清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按照大齊律的規定，不想出征的話，需要繳納足足十萬錢的免疫錢。因此他們便以五萬錢的價格，和你兩位堂兄，還有天光達成了契約。今天你便帶他們去軍營，辦理軍籍吧。”

韓清說完之後，便和韓素的兩位堂兄，還有他的小舅子樓天光幾人齊刷刷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複。

韓素此時也被韓清的話震得不輕。大齊國時隔六年才有了這麼一次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結果自己隊中竟然有三人畏敵如虎，這讓他的面子往哪擱？

緩了好一會兒韓素才開口道：“父親，雖然此事可以辦理，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我沒記錯的話，兩位堂兄的家中并不寬裕，即便他們願意去戰場上搏一搏富貴，也負擔不起馬匹和铠甲吧？我們第六幢的編制全是騎兵，可不像其他幢的步卒，一杆長矛、一套皮襖就可以交代過去。”

韓素說完之後，韓清卻是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素兒，之前我隻和你交代了軍中的事務，軍事之外，有些緣故還沒有告知與你。馬匹器械之事你無需擔心，那三人的裝備會借給天光他們。若是安全回來，便是皆大歡喜。若是人和馬匹器械都沒回來，他們也認栽。若是得了戰利品，按照規矩，他們不會索取一分。當然了，若是人回來了，馬匹器械卻丢了，便需要賠償一半。”

韓清說完後，韓素卻是非常驚訝的說道：“這，這。父親，前些年都是如此運作的嗎？”

聽到韓素的驚訝，韓清重重點頭之後繼續開口說道：“近幾年沒有戰事征召，因此這些事情我也沒有與你細說。另外，和那些做生意的官戶不同，我們韓氏一族還是以征戰為榮的。加上這些年族中的人丁頗為興旺，但田地卻難以開墾，因此你的兩位堂兄雖然一個十八，一個十九，卻都因家中貧寒，至今沒有婚配。”

說到這裡，韓清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你六叔德威那邊，光是兒子就生了十幾個，現在孫輩也超過三十人了。其中年紀最大的長孫今年十五，這回也是拿了五萬錢替人應征。這種好事當然要緊着我們自家族人，你兩位堂兄要是有幸立功，将來置業娶妻的花銷便都有了。”

“咳咳！”

咳嗽了一聲之後，韓清也用眼神盯着韓素認真說道：“而且，我這也是幫你找幾個幫手。戰場無情，沒有幾個同族、同鄉幫襯的話，就算立功了也搶不到首級。”

韓清這一番話說的有理。不過韓素沉吟了片刻後卻是說道：“父親，第一隊五十人中，我韓氏族人本來就有八人。再加上兩位堂兄還有天光的話，連我在内已經十二人，這是否太多了些？而且天光是打算年底說親的，他今年才十五，氣力還有待增長，筋骨也沒有完全長開。”

韓素話音落下之後，韓清尚未回話，一旁的小舅子樓天光卻是激動的說道：“姐夫你休要小瞧于我！今年我已經長到七尺九寸，身量比你都高了四寸。平時我也練習弓馬，打熬氣力，論武藝，已經不輸普通甲士。再說了，我如今是樓家長男，為國征戰乃是家族的榮耀。要是畏縮避戰的話，将來我如何教導弟妹？”

樓天光說完之後，韓清也接着幫腔道：“素兒，軍中的親朋故舊，當然是越多越好。哪有像你這般，把自家的族人往外推的道理？而且這一回，也是我找到天光，希望你們能一起出征，互相有個照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