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的時候,日頭已經升的老高,而經過兩個多時辰的照射,不僅街道上的石闆變的滾燙,房間内也變的十分炙熱。
灌了一大碗姜茶之後,韓清感覺五髒六腑熱的都要爆炸了,額頭上的汗珠也是一片片的冒,一滴滴的落。
對面的楊掌櫃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身上細布做的衣裳已完全濕透,貼合在肥胖的身軀上屬實有些滑稽。
“哒哒哒!”
就在楊掌櫃還在思索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院外傳來,踏破了屋内的沉默。
“籲~”
又是一陣籲聲之後,四五名錦衣華袍的騎士從院外踏門而入,雖然風塵仆仆,但他們臉上的貴氣和自信卻難以遮蓋。
踏入屋内之後,為首一名高大俊朗的青年就朝着楊掌櫃大步走了過來,并出聲道:“老楊頭,你朱珪朱二爺回來了!還不趕緊派人過來,把爺們的戰馬洗刷幹淨!外面可是有三十多匹好馬,我大哥的'紫電'也在裡面,你可不要誤了侯府的大事!”
見到秀容侯的胞弟朱珪前來,楊掌櫃也顧不得還在等候的韓家父子。他連忙站起身來行禮迎接:“二爺說的是,老奴肯定盡心伺候,保管讓'紫電'舒舒服服的。”
擡手讓楊掌櫃起身之後,朱珪也見到了屋内的韓家父子。而在看到韓素之時,朱珪也不由得眼前一亮:“某數年未歸,不想我秀容縣竟有如此俊俏的郎君。敢問是縣中,哪一家的公子?”
朱珪和楊掌櫃搭話時,韓清便已起身。等朱珪話音落下後,他也拉着韓素一起拱手行禮道:“開國縣男、昭武副尉韓清,見過朱二爺。”
“太原營第六幢第一隊隊主、仁勇校尉韓素,見過朱二爺。”
韓家父子行禮之後,朱珪也是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韓縣男家的公子。我在洛陽時就聽老家過來的人提過,說我們秀容縣又出了一位絕色妖娆的少年。隻論顔色的話,比當年的獨孤郎都要勝上三分。”
朱珪這番話一出口,韓清的面色不太好看卻也不好發作,韓素的心裡也有些惱怒。
如今這個推崇美少年的世道,不論是洛陽的權貴還是郡縣的浪蕩子,都喜歡追逐膚白貌美的男子。
而韓素不僅沒有像那些男兒一般塗脂抹粉,還經常刻意弄髒臉面和衣物。
但瑕不掩瑜,即使如此,還是有不少登徒子希望和他交友。好在去年參軍後,韓素便隻在家中、軍營、糧店三處往返,因此倒也沒有多少騷擾。
調整了一下情緒之後,韓素也朝着朱珪開口說道:“朱二爺說笑了,素相貌平平,顔色一般,當不得縣中贊譽。現如今,素不僅在太原營中做事,前些日子,還成了侯府的貴賓。”
看着桌案上擺着的腰牌,再結合話中的意思,朱珪也明白了韓素今天的目的。
原來,韓素這等出身,祖上爵位雖然不高,但好歹也算開國功臣之後。因此韓素的先祖雖然是初代秀容侯的部屬,但秀容侯府也不能将他們視作自己的家臣。
于是,近些年在拉攏時,侯府一般是給予他們特殊腰牌,視作貴賓。作為貴賓,他們也可以享受一些優待,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各有默契的門客身份。
“明日便要在第六幢的校場演武。那韓隊主來到侯府的馬市,想必是要求購戰馬。這樣吧,我今日與韓隊主一見如故,不管看上那一匹,都記在我的賬上。”
見到如此姿色的美少年後,路上奔波了好幾天的朱珪心中有些難耐。加上大哥雖然厚待自己,但秀容侯府的家業隻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的,因此朱珪便也大方起來。
“咳咳!”
一邊的楊掌櫃這時也咳嗽起來,接着他貼近朱珪的耳旁說道:“二爺,韓隊主這次求購的,是那匹'胭脂'。”
“什麼?”聽到楊掌櫃的耳語之後,朱珪也不由得驚訝出聲。
一來,'胭脂'這匹母馬有些膽小,但凡有志于戰場的,都不會喜歡。
二來,'胭脂'的顔色也是馬中無二,就連遠在洛陽的秀容侯朱琰也有所耳聞。所以朱珪今日前來的另一個目的,是把'胭脂'帶回侯府去。